雨水顺着林涛的衣领灌进后背,像一条冰冷的蛇在脊椎上蜿蜒。他站在圣心疗养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电筒光束刺破雨幕,照亮门牌上剥落的"7号楼"字样。这座废弃二十年的巴洛克式建筑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拱形窗户如同无数双空洞的眼睛。
"地下室的入口在西北角。"秦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平面图显示那里有个货运电梯,但1991年的改建报告里被标注为'永久封闭'。"
林涛的靴子碾过碎玻璃,发出骨骼断裂般的脆响。档案馆发现的图纸此刻正贴在他胸口,与心跳共振。那张被周小雅"无意"掉落的图纸上,七个红圈像未干的血迹。
"你确定要现在进去?"秦越的呼吸声变得沉重,"气象台刚发布暴雨红色预警,这种老建筑——"
"陆铭的保释听证会只剩48小时。"林涛的指尖触到铁门上的锁链,触感冰凉如尸体,"如果找不到他和'镜面计划'的关联..."
锁链应声而断。不是被钳子剪断的——它早已锈蚀得像枯树枝,轻轻一碰就碎成铁屑。林涛愣了一下,手电筒照向断裂面,发现内侧有新鲜的切割痕迹。
"有人比我们早到。"他对着耳机低语,右手按在配枪上。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门厅,照亮墙上一幅倾斜的油画——七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楼梯上,每个人的脸都被锐器划烂。
走廊的壁纸大片剥落,露出后面墨绿色的霉斑。林涛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产生诡异的回声,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转过第三个拐角时,手电筒突然照到地上一串湿脚印——右脚明显内八字,与档案馆消防通道里的痕迹一模一样。
"老周来过这里。"林涛蹲下身,手指丈量着鞋印的尺寸,"不超过两小时。"
耳机里传来秦越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可能!技术科刚发来监控分析,周德昌的轮椅今早出现在城东菜市场!"
林涛的手电筒光束突然剧烈晃动。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不是轮椅的轮廓,而是挺拔的、健步如飞的背影。他追过去时,只看到一扇半开的铁门,门牌号码"7"上的黄铜镀层在电筒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地下室的门锁是崭新的,与周围锈蚀的环境格格不入。林涛用警用万能钥匙转动锁芯时,听到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门开了一条缝,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涌出来,呛得他眼眶发热。
"我进去了。"他对着耳机说,但回应他的只有电流杂音。手机信号格突然归零,仿佛整栋建筑被塞进了法拉第笼。
地下室的灯光居然还能用。当林涛按下开关时,头顶的荧光灯管闪烁几下,投下青灰色的冷光。这是个约两百平米的方形空间,中央摆着七张手术台,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张手术台都固定着发黄的束缚带,其中三台的皮带扣上刻着小小的数字"7"。
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但"陆文渊"三个字反复出现,最新的一处刻痕里还嵌着新鲜的木屑。林涛的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突然在墙角发现半张烧焦的病历纸。紫外线手电照上去,隐藏的字迹浮现:
"7号(杨振)第23次人格重塑:电击强度7mA,配合7-M药剂静脉注射。患者声称看见'七个自己在镜子里开会'。术后出现逆行性遗忘,但能准确画出疗养院平面图(见附件7)。"
病历右下角盖着张薇的护士章,日期是1991年7月7日。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鸣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搭档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与眼前的手术台重叠,他看见束缚带上有暗褐色的污渍——是血迹氧化后的颜色。
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地下室。林涛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刺向通风管道。在布满灰尘的排风扇叶片之间,夹着半张泛黄的照片。他踮脚取下,照片上是七个医护人员的合影,前排最右边的男医生让他手指发颤——那张与陆铭有七分相似的脸下方写着"杨振 主治医师"。
"这不可能..."林涛的呼吸变得急促。照片背面的档案编号显示杨振已于1992年死于火灾,而陆铭的户籍档案显示他1990年就已出生。
耳鸣越来越尖锐。林涛扶住墙壁,摸到一块松动的砖石。当他下意识按下去时,整面墙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露出一个隐藏的储物柜。柜子里整齐码放着二十多个玻璃罐,福尔马林液体中漂浮着各种人体组织标本。最前排的七个罐子贴着数字标签,7号罐里是一对眼球,虹膜颜色与陆铭一模一样。
"秦越?能听到吗?"林涛的呼唤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他循声望去,发现手术台之间的地板上有个暗门正在缓缓开启,露出向下的阶梯。潮湿的空气中飘来一丝微弱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熟悉的香水气息——是周小雅今天用过的柑橘调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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