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铁门在身后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林涛的战术手电光束像把颤抖的匕首刺入黑暗。霉斑在墙壁上蔓延成血管的纹路,秦越的白大褂擦过时带起一阵细微的孢子云雾,在紫外灯下泛出诡异的荧光。
"这里比停尸房还冷。"秦越的解剖刀挑开蛛网,刀尖突然停在半空。光束交汇处,三枚生锈的输液架倒插在地面裂缝里,吊瓶碎片中蜷缩着几只风干的蝙蝠尸体。
林涛的靴底碾碎了一片玻璃,裂纹延伸的轨迹恰好指向墙角——那里用某种深色液体画着七个同心圆,每个圆环上都等距分布着指甲盖大小的凹坑。他蹲下身,警徽擦过最外圈的凹坑,带出一缕黑红色粉末。
"不是血。"秦越的镊子夹起粉末在紫外灯下转动,"铁锈混合着...抗抑郁药物成分。"他的镜片突然反光,光束移向圆心位置。一个微型录音机被胶带固定在墙缝里,磁带舱门上刻着数字"7"。
林涛的指尖悬在播放键上方,耳鸣声里混入地下室深处的水滴回音。咔哒一声,先是一段空白噪音,接着响起变调严重的哼唱声。秦越的解剖刀猛地扎进墙面——那是首二十年前的儿歌《找朋友》,但每句结尾都被人为拉长,在"再见"两个字上突然切断。
"心理暗示。"秦越的刀尖刮擦着录音机外壳,"循环播放会诱发..."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紫外灯照出机身上几道新鲜的指纹,螺纹间沾着蓝紫色颜料——和陆铭画室里特调的颜色光谱完全吻合。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手电光束顺着电线追踪,发现它延伸进通风管道深处。当他扯动电线时,整面墙的病历突然哗啦啦翻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快速翻阅。某页泛黄的纸张飘落,秦越的解剖刀凌空截住——1991年7月7日的治疗记录,患者编号"7"的姓名栏被墨水涂黑,但症状描述让林涛的呼吸停滞:"主体人格坚信自己是镜像,持续描绘双重自画像。"
"看背面。"秦越的刀尖轻挑。纸张背面印着半个指纹,紫外线下泛出和张薇指甲缝里相同的荧光剂反应。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指纹旁的小字:"当镜子照镜子,无限里哪个才是真的你?"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林涛举枪的瞬间,一沓照片雪片般从管口喷出。最上面那张拍的是疗养院废弃前的走廊,所有病房门牌都被涂成血红色,唯有7号病房的门镜被砸碎,从窟窿里伸出半截苍白的手指。
"构图风格像陆铭的《禁闭》系列。"秦越的镊子夹起照片边缘,"但拍摄时间..."他的指尖停在右下角的时间戳上:2023年7月7日,也就是三天前。
林涛的耳鸣化作尖锐蜂鸣。他翻检其余照片,全是不同角度的7号病房特写,最后一张却变成了张薇公寓的浴室——镜面上用口红画着同样的七个同心圆。照片背面写着:"她看见了镜子里的答案。"
"有人在复刻历史。"秦越的白大褂擦过林涛发抖的手腕。他的解剖刀突然指向地面,几滴尚未干涸的液体延伸向铁柜方向。不是血,在紫外线下泛着淡蓝色——和张薇胃里检出的镇静剂同款。
铁柜的锁芯里插着半截折断的钥匙,齿痕与陆铭书房抽屉的备用钥匙完全吻合。当林涛用警徽撬开柜门时,陈腐的药剂味扑面而来。最上层整齐码放着几十个贴着"7号"标签的药瓶,生产日期跨度从1989到1992年,但成分分析显示是同批次的伪造。
"陆文渊在长期观察某个特定对象。"秦越的镊子夹起瓶底的芯片残片,"这些是安慰剂,真正记录数据的是..."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柜门内侧用指甲刻满了"杨振"的名字,每个笔画都深得能看见金属底色,最新的一道刻痕里还嵌着新鲜的血痂。
林涛的战术手电突然照见柜底阴影里的物体。那是个生锈的饼干盒,打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盒子里躺着只儿童皮鞋,鞋底沾着青苔,内侧用红笔写着日期:1991.7.7。更诡异的是鞋垫下藏着的照片——穿病号服的男孩被两个白大褂按在椅子上,左边是陆文渊,右边"杨振"的左手小拇指赫然少了半截。
"双向镜像实验。"秦越的紫外灯扫过照片背面的数据表,"他们在尝试人格投射...天!"他的解剖刀突然挑起一张数据纸,上面记录着7号实验体的脑电波图谱——与三天前陆铭被捕时的测谎仪曲线相似度达92%。
地下室突然陷入黑暗。林涛的后颈感到一丝寒意,战术手电再次亮起时,饼干盒旁多了个东西——便利店常见的打火机,外壳上刻着"7"。秦越的镊子刚碰到它,打火机就喷出幽蓝火苗,照亮了天花板某处。通风管道的阴影里,一双球鞋无声晃荡,鞋底花纹与张薇门外的鞋印完全一致。
"他在上面。"林涛的子弹击穿管道的瞬间,某种冰凉的液体滴在他脸上。摸到的却是自己的冷汗——管道里空空如也,只有个衣架还在摇晃,挂着件沾满漂白剂味道的连体工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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