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圣心疗养院斑驳的罗马柱蜿蜒而下,在青苔覆盖的台阶上汇成暗绿色溪流。林涛的战术手电光束切开黑暗时,惊起一群蝙蝠,它们扑棱棱掠过秦越的白大褂,在墙面上投下转瞬即逝的爪影。
"你确定要夜闯这里?"秦越的镊子夹着从警戒线外捡到的烟蒂,"鉴证科明天才能出DNA报告。"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门厅里荡出回音,惊醒了某扇破窗上残存的玻璃,它们像垂死之人的牙齿般咯咯震颤。
林涛的指尖抚过登记台积灰的铜牌,"1989年停用"的刻痕里嵌着黑红色污垢。手电光突然照见台面下沿的刮痕——三道对称的凹槽,和张薇公寓门锁上的如出一辙。"凶手来过。"他的靴底碾碎了几片枯叶,腐殖质的气味里混着淡淡的漂白剂味道。
秦越的解剖刀突然抵住林涛后颈。顺着刀尖方向,他们看见走廊尽头的"7"字血涂鸦,新鲜得像是刚用指尖抹上去的。林涛的耳鸣轰然炸响,这个数字在视网膜上分裂重组,变成王志明临终前用血画在水泥地上的扭曲符号。
"有人比我们早到。"秦越的解剖刀转向地面,几滴尚未凝固的血迹延伸向地下室,"而且受伤了。"他的白大褂擦过墙面的霉斑,突然停在某块脱落的墙皮前——后面露出用手术刀刻出的"陆文渊"三个字,每个笔画末端都拖着小箭头,指向不同方向的病房编号。
林涛的警徽在黑暗中泛出冷光。他摸出从周小雅那里抢救的碎纸片,拼在残缺的疗养院平面图上。当两张纸的边缘重合时,地下室的位置浮现出用红铅笔圈出的镜面图案。"镜面计划..."他的声音哑在喉咙里,手电光束扫过楼梯转角处的监控探头——本该报废的装置里,有粒红色光点正在规律闪烁。
地下室的铁门像被巨兽撕咬过般扭曲着。秦越的镊子夹起门把手上挂着的蓝线头,在紫外线下泛出和张薇指甲缝里相同的荧光剂反应。"同一个人。"他的镜片反射着林涛骤缩的瞳孔,"但这次他留下了..."
话音戛然而止。手电光照亮了整面贴满病历的墙,中央是张被血渍浸透的集体照。年轻版的陆文渊穿着白大褂,身旁助手"杨振"的相貌让林涛的呼吸停滞——那张脸几乎是陆铭的复刻,除了左眼下方多颗泪痣。照片边缘用红笔标注着"7号实验体",而本该是签名的地方,按着个血手印,小拇指缺了半截。
"户籍显示杨振1992年死于火灾。"秦越的解剖刀挑开粘连的病历页,露出下面印着镜面图案的纸张,"但这份1995年的实验记录上有他的签名。"他的指尖停在某行字迹上:"7号出现代偿性人格复制,建议终止镜像投射疗法。"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蹲下身,发现铁柜底部卡着半张烧焦的儿童画——扭曲的走廊尽头站着两个手拉手的人影,其中一个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当他抽出画纸时,某块松动的地砖下露出双沾满泥浆的球鞋,鞋底花纹和张薇公寓门口的鞋印完全吻合。
"凶手在这里换了装。"秦越的紫外灯照出地砖上大片漂白剂痕迹,"但他忘了鞋底。"他的镊子突然从鞋舌夹出张电影票根,日期是张薇死亡前三天,"《禁闭岛》,心理惊悚片。"
林涛的手电光束剧烈晃动。在铁柜最里层,整沓病历中所有涉及"7号"的页面都被撕去,只留下锯齿状的边缘。某页残角上印着段被血污模糊的文字:"当镜像超越本体时,谁才是真实的?"落款日期是王志明殉职前一周。
"太巧了。"秦越的白大褂扫过林涛颤抖的手,"就像有人专门给我们留了作业。"他的解剖刀突然指向天花板某处,监控探头的红点不知何时变成了绿色。
林涛的耳鸣化作尖锐的蜂鸣。他抓起那张集体照,照片背面的血字在紫外线下显现:"镜子不会说谎,但照镜子的人会。"字迹和匿名电话里念纸条的声音同样令他毛骨悚然。当他抬头时,发现秦越正用镊子夹着从铁柜缝隙找到的蓝宝石碎片——和陆铭丢失的袖扣材质一致,但边缘有被暴力撬凿的痕迹。
"栽赃?"秦越的镜片闪过冷光,"或者..."他的话音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头顶传来重物拖拽声,接着是金属门轴刺耳的呻吟。林涛扑向楼梯时,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霉斑遍布的墙上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个都举着枪。
"有人不想让我们出去。"秦越的解剖刀抵住林涛后背,示意他看通风管道——那里垂着半截断绳,末端系着个微型录音机,正用变声器循环播放铁门关闭的声响。
林涛的战术手电扫过管道内壁,照见几道新鲜的指甲抓痕,旁边用血画着简笔笑脸。当他凑近时,录音机突然爆出刺耳噪音,接着是王志明临终前气若游丝的声音:"别信...镜子..."随后变成电流的嘶鸣。
秦越的紫外灯照亮了林涛惨白的脸。"你搭档的死亡录音,"他的镊子夹起录音机旁落下的药片,"和陆文渊实验室特制的镇静剂成分一致。"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但最有趣的是这个——"解剖刀挑开药片上的薄膜,露出里面微型芯片的金属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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