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监控室的蓝光在凌晨三点显得格外刺眼。林涛的视网膜上残留着连续八小时观看录像带来的灼烧感,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指节在键盘上敲下重播键。屏幕里,穿着深灰色风衣的"陆铭"正走进临江雅苑的单元门,监控时间显示10:15:23。
"第七遍了。"秦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咖啡和薄荷糖混合的气息。她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放在控制台边缘,"胃药,不是咖啡。"
林涛没有回头,他的视线黏在屏幕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上。耳鸣又开始发作,像是有根生锈的铁丝在他耳道里来回刮擦。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搭档老杨倒在血泊里,右手还保持着拔枪的姿势,而监控录像里那个毒贩的转身动作与眼前画面诡异地重叠。
"你看这里。"林涛突然按下暂停,画面定格在"陆铭"推门的瞬间。他放大图像,像素化的画面中,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正按在玻璃门上,"左手。"
秦越凑近屏幕,发丝垂落时扫过林涛的手背。"所以?陆铭是右撇子?"
"审讯记录里他全程用右手签字。"林涛调出另一段视频,审讯室里的陆铭正用钢笔在文件上留下流畅的签名,"人体工程学显示,非惯用手签名会有0.3秒的延迟,但他的笔画连贯度达到——"
"百分之九十二。"秦越接话,同时调出数据分析界面,"但误差范围在正负百分之八内都算正常。"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屏幕上弹出步态分析软件的界面,"我做了三维建模,进入和离开时的步态匹配度有87%。"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调出"陆铭"离开时的画面,10:47:11,同样的风衣,同样的鸭舌帽,但走路的姿态有些微妙的差异。他将两段视频并排播放,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耳后的伤疤。
"离开时右腿的跨步长了3.7厘米。"林涛突然说。
秦越皱眉:"肉眼不可能看出这种差别。"
"我能。"林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调出陆铭在校园里的监控录像,心理学楼走廊的顶视角画面中,陆铭的步幅稳定在62厘米左右,"他习惯用右脚丈量距离,每次落地都会比左脚多出半个鞋印。"
监控室突然陷入沉默。秦越的呼吸声变得清晰可闻,她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林涛知道她在想什么——三年前那个失败的案件里,正是他这种偏执让整个行动组陷入了对方的陷阱。
"我需要更精确的数据。"秦越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专业性的克制,"误差超过5%才能作为有效疑点。"
林涛没有反驳。他调出小区平面图,将监控覆盖范围用红色标记出来。临江雅苑有十七个摄像头,但只有三个拍到了"陆铭"的身影。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虚线,从正门到7号楼,途经垃圾站和儿童游乐区。
"垃圾站的监控查过了吗?"
秦越摇头:"存储卡损坏,技术科还在恢复数据。"
林涛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耳鸣变得更严重了,像是有一千只蝉在他颅骨内同时振翅。他抓起外套向外走去,身后传来秦越的喊声:"外面在下暴雨!"
雨水像银针般刺入地面。林涛站在临江雅苑的垃圾站旁,防水手电筒的光束穿透雨幕,照亮了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黑色球体。这是个老式模拟信号摄像头,镜头玻璃已经蒙上一层污垢。他掏出多功能刀,拧开固定螺丝,取出潮湿的存储卡时,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感。
"果然被做过手脚。"林涛喃喃自语。存储卡触点上有明显的刮痕,像是被人用金属物品刻意摩擦过。但犯罪者往往会在过度自信时留下破绽——他在卡槽内侧发现了一小片透明胶带,上面粘着半枚指纹。
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林涛抬头看向7号楼的方向,张薇的公寓窗口漆黑一片。他突然意识到,从垃圾站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观察到保安亭和7号楼入口的全貌。而更令人不安的是,这里也是唯一不会被主路监控直接拍到的死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秦越发来的消息带着刺目的感叹号:"数据恢复了!案发前三小时有段27秒的片段!"
监控画面布满雪花噪点,但足以辨认出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站在垃圾站旁。10:12:33,那人抬起手腕看表,这个动作让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林涛反复播放这短短两秒的画面,直到眼睛酸胀流泪——鸭舌帽男人站立时有轻微的前后摇晃,就像在无意识地踮脚。
"和离开时的步态吻合。"林涛将这段视频与主监控拍到的"陆铭"离开画面并列播放。两个身影的重心移动模式几乎一致,都是先抬起右脚跟,然后左脚尖轻微踮起,形成一个独特的节奏。
秦越的回复带着迟疑:"这可能是鞋底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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