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常山王驻守边关十二载,回盛京的次数只有三次,且都是公事。
所以对于此次回京,他并不像耿方等人那样乐观。
耿方是个急性子,见常山王如此沉默,嚷了一声,“殿下您倒是说话啊,陛下三年没见您,就没说什么体己的话儿?”
常山王并无表情,直白道:“回府,沐浴。”
“什么?”耿方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体己话儿,难不成陛下是嫌您…”
那个“脏”字还没出口,就被韩璋喝了一声,“老耿,莫要再问!这里是盛京,不是黑山!”
耿方闭上了嘴巴,看了看常山王身上的风尘仆仆,又看了看自个儿和其余兄弟也都是灰头土脸,还真是脏啊。
萧业和谷易一路悠哉悠哉的回了城,先回了驿馆稍作歇息。用过午饭后,又去了大理寺。
圣旨虽说了三司会审,却没有明确表示一干嫌犯应关押在哪里。
因此,冯贻和漕帮嫌犯仍被重点监押在府司西狱,严统则在有“三品院”之称的府司东狱,被好生照料。
也正因为这一点的不明确,刑部虽然没有直接要求移送嫌犯,却派了差役来。
御史台见状,亦不落于人后,在府司东狱和府司西狱都派了监察御史。
于是,大理寺狱便出现了这样有趣的一幕:大理寺的差役严密防守着嫌犯,刑部的差役围着东西两狱,御史台监察御史监视着两方。
但从职责和品级上来说,刑部掌管天下刑罚政令,刑罚百官,凡徒刑、流刑以上的案件,大理寺还要送由刑部复核。
且刑部尚书比大理寺卿还要官高一级,因此刑部衙役们到了大理寺也是趾高气扬。
可是大理寺的衙役哪里受得了这气?对他们来说,自己舍生忘死、拼死拼活抓来的嫌犯,却要被别人摘果子!还在自己的地盘上吆五喝六,如何能忍?
而最头疼的则是监察御史,虽只是个从八品,但职责重大,专司弹劾百官,巡查郡县,纠正刑狱,以往走到哪里,再大的官也要给几分颜面。
但现在面对两个衙门、一群粗鲁武夫,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因着这三方的相互防备和暗中较量,短短几日摩擦不断,大到人员出入、嫌犯安全防护,小到饭菜供应,甚至谁先进门谁先出门都要争个先后。
但无论他们怎么较劲,事情总不会闹到萧业面前。
因为他早就给头铁的范廷和吉常下了令,一个管东狱,一个管西狱,若被别人插了手,决不轻饶!
在大理寺门前下了马,萧业一脚刚迈进门槛,便见钱必知鬼鬼祟祟在廊下招呼他。
“钱兄,何事如此?”
钱必知看看左右,小声说道:“刑部张尚书来了,现在少卿厅堵你呢!”
萧业倒无甚惊讶的表情,刑部在案件还未正式审理时,便迫不及待的横插一脚,用意如何,他自然清楚。
这时,刑部尚书张极维又来了,反倒说明范廷和吉常的公务办的不错,针扎不透,水泼不进。
萧业谢过了好意,钱必知似乎仍不放心,拉住他又道:“贤弟曾任过刑部侍郎,大理寺与刑部的关系,愚兄不说,贤弟也清楚。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此事上若是得罪了张大人,大理寺与刑部生了龃龉,以后公务交接上可能会有些麻烦。”
萧业点点头,安抚道:“钱兄放心,我心中有数。”说罢,便朝着少卿厅走去。
“贤弟沉稳有度,心中有数就好。”钱必知说着,一面跟在了萧业身后。
萧业见其跟了过来,俊颜展露一丝笑容,“钱兄也要一起?”
钱必知呵呵一笑,将话说的十分漂亮,“愚兄与贤弟同为少卿,虽没有贤弟破案的本事,但这种事情总不好让贤弟一人去顶。”
萧业微微一笑,谢道:“多谢钱兄,愚弟感激不尽。”
自萧业接手“户部盗银案”以来,圆滑的钱必知除了几次找他打探口风外,没有在明面上与这桩案子扯上一点儿关系。
哪怕是这几日大理寺东西两狱里三法司间的明争暗斗,他也充耳不闻,置身事外。
如今,一向奉行“不引火烧身”的人主动卷了进来,说是为了“同僚之谊”。
萧业若信,那他是猪!
钱必知可不是重情义的人,他恐怕是怕他顶不住!
来到少卿厅的院子,左右各有一队刑部衙役,整队肃穆,神情威严。原本有花有草,幽静典雅的院子都变得阴沉起来。
看这架势,张极维是明晃晃的施压来了。
进到厅里,主座上坐着一个身着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见到二人进来,细长的眼睛瞄了一眼,低头品起茶来。
“下官见过张尚书。”
萧业与钱必知来到跟前,行了一礼。
尚书为二品,少卿为四品,特别是这种不同衙门的官员交际中,稍重礼节的上级官员都会回个半礼,以示尊重。
但张极维只受了礼,却没有还礼,说明他今天来就不想讲“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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