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殿主殿,茶香冉冉,殿顶垂下一盏盏玉灯,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
周叙白站在殿门外,久违的忐忑感涌上心头。他整了整衣襟,难得收起了懒散模样,举手投足间尽是一派正规弟子的恭敬谨慎。
他径直走到殿中,对着主座上的中年道人恭敬行了一礼,拜道:“弟子周叙白,拜见师父。”
玄微真人似是靠在椅子上小憩,一旁的茶早已失了温热。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睁开眼睛,一双眼含着温和的笑意。见到周叙白,他身上那股首座的威严瞬间消散,竟然站起身,亲切地招呼道:“叙白来了,快坐吧。”
周叙白心中一暖,依言坐下。殿内其他弟子察觉气氛微妙,纷纷识趣地退去,给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师父近来可好?”周叙白打量着玄微,心中一震。不过五年光景,师父竟苍老了不少。作为修行之人虽有驻颜之术,但玄微一向不在乎容貌,如今黑发之间已隐现出几缕刺眼的银丝,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几分。
玄微抚须轻笑,道:“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倒是你,这么多年不来看为师一面,今日怎么想起来了?若我没记错,上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的宗门大比之后吧。”
周叙白心头一酸,叹了口气,道:“师父好记性。弟子有愧,这五年来一直未曾前来请安。”他未说出口的是,当年变故后,他已无颜再踏上清殿半步。
“无妨,为师知道你的性子。”玄微挥了挥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早已冷却的茶水,问道:“上清殿的旧友都还好吗?”
周叙白一顿,笑道:“弟子早已离开上清殿,如今师父门下弟子近况,恐怕还是师父更清楚。”
“也是。”玄微叹息一声,目光投向殿外,“青珩近来修为又有精进,你与他来往吗?”
“离去后少有见面,青珩师兄今年可有参加大比?”周叙白不经意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玄微闻言,抬起头,眼神飘远,仿佛看到了过往的时光,回忆道:“五年前的大比,青珩第一,李奇第二,你第三,太清殿那丫头第四。”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与惋惜,“那时,你风头正劲啊。”
周叙白指尖微微一紧,脸上却不露分毫。
玄微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继续说道:“不过今年青珩和李奇有要事在外,不参加大比了。”
话未说完,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微和周叙白目光齐齐向门口投去。
果然,刘承安领着一名中年道人匆匆而入。中年道人面容威严,正是上清殿长老昭明真人。
“拜见玄微首座!”两人见到玄微,连忙行礼。昭明真人瞥了周叙白一眼,并不打招呼,显然对这位昔日的弟子并无好感。
刘承安急不可耐,尚未等玄微问及来意,便抢先道:“首座,洗心殿简直欺人太甚!今日他们二人,”他指着周叙白,“还有个年轻小子,竟敢跑到我上清峰上摆摊算命,骗取同门丹药!弟子前去阻止,他们不但不知悔改,还出言不逊,侮辱弟子!”
他添油加醋,将事情说得愈发不堪:“弟子本是好意,不愿同门受骗,但陈九斤和周叙白,竟联手戏弄于我!弟子气不过,这才去寻陆怀......陆师叔理论,谁知陆师叔更是不讲理,反倒将责任推到弟子身上,说是弟子挑衅在先,还要弟子赔他们三十枚益气丹!颠倒黑白,实在是欺人太甚!”
刘承安越说越激动,目眦欲裂,竟向前走了几步,喊道:“首座明鉴,洗心殿仗着他们都是戴罪之身,竟敢如此狂妄!若不严惩,怕是我上清殿的威严何在?”
玄微眉头微蹙,看向周叙白,问道:“叙白,此事如何?”
周叙白等刘承安说完,才不紧不慢站起身来,对着玄微恭敬拱手,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说道:“师父,弟子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弟子也是奉……陆真人之命,特来拜会。陆真人说,今日我小师弟在上清峰摆摊所得三十三枚益气丹,略显不足,恐怕不能体现上清殿对洗心殿的深情厚谊。”
“故而,”周叙白瞥了眼昭明真人和刘承安,继续道:“陆真人特命弟子前来,向上清殿再借三十枚益气丹,以全两殿香火之情。师父您看,这事儿好商量吧?”
殿内一时静默。
玄微听完,眉头紧锁,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冷声道:“三十枚益气丹?陆怀谦当我上清殿是丹药库房不成?你们弟子胡闹在先,他还敢派人来勒索?”
周叙白见师父动怒,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奉上,躬身道:“师父息怒,陆真人也是一片赤诚。若师父觉得丹药之事不妥,陆真人这里还有一份薄礼,请师父过目。”
玄微接过信笺,展开一看,面色瞬间铁青。
“荒谬!”玄微将信拍在案桌上,大喝道:“陆怀谦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喝多耍酒疯,敢如此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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