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偏殿外的石榴树上就落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搅得于婧嬅再也睡不着。她披衣起身,见春桃正踮着脚往窗户外望,手里还捏着块刚从外面听来消息的帕子。
“格格,您醒了?” 春桃转身时撞在屏风上,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包着的几粒瓜子 —— 那是和别的宫女换消息时得的彩头。
“又听见什么了?” 于婧嬅捡起帕子,指尖触到布料上沾着的露水,知道这小丫鬟定是天没亮就跑去墙角听人嚼舌根了。
春桃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奴婢刚才去井边打水,听见内务府的小太监说,昨儿个您在马场射箭的事,已经传到京里去了。说…… 说您箭术比好些旗人子弟都厉害,连四阿哥都亲自夸了您。”
于婧嬅正在梳头的手顿了顿。这消息传得倒快,只是不知是福是祸。她拿起桃木梳,慢悠悠地将头发绾成髻:“还有呢?”
“还有些不好听的。” 春桃的声音更低了,“说您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在皇子面前舞刀弄枪,不守妇道…… 还说…… 还说您是故意在四阿哥面前表现,想攀龙附凤。”
“攀龙附凤?” 于婧嬅对着铜镜笑了笑,镜中的自己眉眼平静,“他们倒会想。”
正说着,殿门被轻轻推开,苏嬷嬷端着碗参汤走进来,耳尖的她显然听见了刚才的话。老嬷嬷将参汤放在桌上,沉声道:“老奴刚去给德妃宫里的李嬷嬷请安,也听见些闲话。说佟佳家的已经派人回府,让京里的御史参于佳将军一本,说他教女无方,纵容女儿在圆明园哗众取宠。”
于婧嬅舀参汤的勺子顿在半空。御史参奏?这佟佳氏倒是好手段,竟想把战火引到阿玛身上。她放下勺子,指尖在温热的碗沿轻轻摩挲:“嬷嬷觉得,这流言是佟佳家故意放出去的?”
“十有八九。” 苏嬷嬷走到窗边,撩开帘子一角往外看,“老奴在宫里待了三十年,什么样的龌龊没见过?佟佳贵妃向来护短,她侄女在您这儿吃了亏,自然要想法子找回场子。只是没想到她们动作这么快,竟连京里的御史都惊动了。”
于婧嬅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她们越是着急,越说明她们怕了。”
“怕?” 春桃不解,“她们有贵妃撑腰,怕咱们什么?”
“怕我真的入了皇上和太后的眼。” 于婧嬅拿起那支太后赏的玉扳指,套在拇指上,大小正好,“佟佳格格想嫁入皇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冒出个我来分她的风头,她能不急吗?”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内务府的人来送新的宫花,说是太后特意赏给各位秀女的。轮到于婧嬅时,送花的小太监眼神躲闪,把花递过来就匆匆要走。
“等等。” 于婧嬅叫住他,“我问你,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关于我的闲话?”
小太监吓得 “扑通” 跪下,连连磕头:“小的…… 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是个送花的……”
“不知道就算了。” 于婧嬅从袖中取出锭银子放在他手里,“回去告诉那些传闲话的,我于婧嬅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小太监拿着银子,连滚带爬地跑了。春桃看着他的背影,气鼓鼓道:“格格就该罚他几句,让他嘴不严!”
“罚他有什么用?” 于婧嬅将新得的宫花插在鬓边,“流言这东西,你越堵,它传得越凶。不如让它传,传到最后,自然有人会辨出真假。”
苏嬷嬷赞许地点点头:“格格说得是。老奴听说,昨儿个您在茶宴上给太后添茶时,亲手剥了个橘子,那橘子瓣摆得整整齐齐,太后看了很是欢喜。这种小事,传出去可比那些流言有用多了。”
于婧嬅心里一动。她当时只是觉得橘子瓣剥得散了不好看,便顺手摆了摆,没想到竟被太后看在眼里。看来这宫里的眼睛,果然无处不在。
傍晚时分,于婧玥派人来请她过去。走到听雨轩的偏院,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于婧玥正坐在窗边抹眼泪,刘嬷嬷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姐姐这是怎么了?” 于婧嬅走进来,见桌上放着封信,信封上的火漆已经裂开。
于婧玥见了她,哭得更凶了:“妹妹,你看这信…… 京里都在传,说我为了让你在皇上面前露脸,故意把鸽血红宝石让给你,说我…… 说我懦弱无能,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
于婧嬅拿起信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急着写就的。信里说,京里的勋贵圈里都在嘲笑于佳家的嫡女不如侧女,连大夫人出门赴宴都被人指指点点。
“这是谁写的信?简直一派胡言!” 于婧嬅将信拍在桌上,“姐姐是好意让我,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懦弱无能?”
刘嬷嬷在一旁冷哼一声:“还不是某些人太出风头,连累了我们大小姐!若不是你在马场射箭,哪会有这些闲话?”
“刘嬷嬷这话就不对了。” 于婧嬅冷冷地看着她,“姐姐让我宝石是情分,我在马场射箭是本分,怎么就成了连累?难道只许佟佳家的出风头,就不许我们于佳家的姑娘露回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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