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的冷香混着雪粒子,打在承乾宫的窗纸上沙沙作响。瑶珈刚让春桃将李太医的脉案收好,就见小石头顶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手里的油纸包冻得硬邦邦,拆开时露出半块染血的锦缎,上面绣着的兰草纹,是兰贵人禁足院的标识。
“娘娘,” 小石头的睫毛上还挂着冰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枝,“兰贵人昨夜动了胎气,太医说、说是喝了碗‘安神汤’,里面掺了红花!”
瑶珈的指尖抚过腹中沉稳的悸动,那里的生命仿佛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凶险,轻轻踢了她一下。她看着那半块锦缎,血迹边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 是从兰贵人的裙摆上撕下来的,针脚凌乱,显然是挣扎时被扯破的。这哪是安神汤,分明是催命符,借着 “关怀” 的名义,想在除夕前除掉这胎孩子,让八阿哥的血脉彻底断绝。
“春桃,” 她将锦缎折好,与那包马齿苋放在一起,“去看看,那碗安神汤是谁送去的。”
春桃回来时,手里攥着块银质的令牌,上面刻着 “慈” 字 —— 是太后身边侍卫的信物。“娘娘,”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送汤的小太监已经自尽了,在他的袖口夹层里,发现了这个。”
瑶珈的指尖在令牌上轻轻一叩,冰凉的金属抵不过心底的寒意。太后这是明着动手了,用自己侍卫的令牌做幌子,既除掉了眼中钉,又能嫁祸给想保护兰贵人的势力。她忽然想起昨日慈宁宫送来的年礼,那盒 “平安糕” 里,藏着张纸条,上面是太后的笔迹:“妖胎当除,以安社稷。”
“把这令牌收好,” 她将安神汤的残渣倒进银盆,与红花的碎屑对比,“让李太医去给兰贵人诊治时,顺便带些止血的药材,就说是本宫‘听闻贵人身子不适,略尽绵薄之力’。”
这是她的暗棋 —— 既向兰贵人示好,让她明白谁是真正想害她的人,又能借着诊治的由头,摸清兰贵人的真实处境。刘嬷嬷看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忍不住劝道:“娘娘,何必蹚这浑水?兰贵人的死活,与咱们何干?”
“与咱们何干?” 瑶珈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雪光,“今日她们能对兰贵人下手,明日就能对本宫动手。这后宫的水,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她若沉了,咱们也未必能浮着。”
德妃的密信在午后抵达,是用胭脂写在丝帕上的,字迹洇开成淡淡的红痕:“太后欲借兰贵人之事,在除夕夜宴上发难,说你与八阿哥余党勾结,故意保下‘妖胎’,实则想混淆龙裔血脉。” 丝帕的角落,还画着个小小的狼头,是八阿哥府的标记。
瑶珈的指尖抚过那抹红痕,忽然明白了德妃的用意。这是明着提醒,也是暗着结盟 —— 她们都清楚,太后的真正目标是自己腹中的孩子,兰贵人不过是块敲山震虎的石头。她让春桃取来支金簪,在丝帕背面的空白处,画了个 “和” 字,是太后赏的银挖耳勺上的刻痕。
“让小石头把这帕子送去永和宫,” 她将金簪插回鬓间,“告诉德妃姐姐,除夕宴上,本宫自有应对之法。”
然而,明争的戏码远比预想中更激烈。三日后的早朝,八阿哥的旧部在朝堂上发难,说兰贵人怀的根本不是龙裔,而是 “野种”,还拿出了所谓的 “证据”—— 块沾着 “八阿哥贴身玉佩” 的肚兜,上面绣着的兰草纹,与兰贵人禁足院的标识如出一辙。
“娘娘,” 春桃捧着前朝的奏报抄本,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皇上龙颜大怒,把那几个言官都打入了天牢,可、可民间的流言已经传开了,说您和兰贵人,都、都怀了不该怀的孩子……”
瑶珈的指尖在 “仁恕” 玉佩上轻轻一捻,玉质的温润抵不过心底的冰寒。这些流言看似针对兰贵人,实则是想牵连自己,让康熙对她们腹中的孩子产生怀疑。她忽然想起那支刻着 “荣” 字的玉如意,太后的心思,比这寒冬的冰雪还要冷。
“让李太医写两份脉案,”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一份贴在承乾宫门口,一份贴在兰贵人的禁足院门口,详细记录胎儿的心跳、胎位,还有与皇上的血脉相似度 —— 用西洋的算学方法算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脉案贴上宫墙的那一刻,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惊叹。李太医的字迹工整,不仅记录了胎儿的各项数据,还附上了西洋算学的计算公式,证明两个胎儿都与康熙有着极高的血脉相似度。流言不攻自破,那些散布谣言的人,也被顺天府尹抓了去,打得皮开肉绽。
但暗斗的阴谋并未就此停止。除夕夜宴的前一夜,淑嫔的小禄子慌慌张张地跑来,怀里揣着个小小的布偶,上面扎满了银针,布偶的胸口绣着个 “婉” 字,是瑶珈的闺名。“我家主子说,” 小太监的脸吓得惨白,“这是她在兰贵人的床底下发现的,上面还沾着些符咒灰……”
符咒灰里混着些细小的骨头渣 —— 是用胎发烧成的,据说能下最恶毒的诅咒,让孕妇难产而死。瑶珈看着那个布偶,针脚歪歪扭扭,是兰贵人的手艺没错。她忽然想起昨日兰贵人派人送来的 “贺年礼”,一盒精致的点心,里面的酥饼形状,与这个布偶惊人地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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