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晨露还凝在窗棂上,瑶珈已经坐在镜前,看着春桃为她梳理长发。铜镜里映出张略显疲惫的脸,眼下的青黑像块洗不掉的墨渍 —— 自昨夜与德妃密谈后,她几乎没合眼。
“小石头那边有消息了吗?” 她的指尖划过发间,那里还留着昨夜紧张时攥出的红痕。
春桃的梳子顿了顿:“还没呢。不过张厨子刚才来说,御膳房的老王被纳兰明珠的人收买了,昨儿个特意在给景仁宫的汤里多加了盐,想让淑嫔娘娘闹肚子。”
瑶珈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连御膳房的厨子都成了眼线,这深宫就像个筛子,没什么能藏得住。她忽然想起父亲信里的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后宫之中,心腹比金银更重要。”
“让张厨子盯紧老王,” 她接过银簪,缓缓插进发髻,“别惊动他,等我消息。”
早膳后,小石头匆匆回来,靴底沾着的泥点里混着些细碎的草屑 —— 是太医院后院的艾草,与那日周总管袖口的气息一致。“回娘娘,李德全收了信,说会‘妥当处理’。” 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烤得焦脆的栗子,“这是李总管赏的,说让小的给娘娘尝尝。”
瑶珈拿起栗子,壳上的纹路里藏着细小的划痕,是 “安全” 的暗号 —— 这是她之前与李德全约定的,若信已送到且无风险,就用这种带划痕的栗子示意。她忽然笑了,将栗子递给春桃:“张厨子的手艺好,让他学学怎么烤栗子。”
这话看似平常,却是说给小石头听的 —— 让张厨子接触李德全的人,建立新的联络线。小石头的眼睛亮了亮,立刻应声而去。
刘嬷嬷捧着账册进来时,脸色有些凝重:“娘娘,上月的份例银子少了五十两,问了内务府,说是‘太后寿宴用度超支,暂从各宫扣取’。” 她指着账册上的红圈,“但老奴查了,只有咱们承乾宫和德妃娘娘的永和宫被扣了。”
瑶珈的指尖在 “五十两” 上轻轻一点。纳兰明珠掌管户部,这分明是在敲打她们。她忽然想起小禄子 —— 淑嫔身边那个敢在慎刑司受刑却不松口的小太监。“去景仁宫,” 她站起身,“就说我送些婴儿的衣物过去。”
景仁宫的偏殿依旧冷清,只是窗台上多了盆小小的迎春花,是瑶珈让人送来的,此刻正开着细碎的黄花。淑嫔抱着小皇子,脸色比生产前好了些,见瑶珈进来,连忙让小禄子看茶。
“妹妹这几日瘦了。” 瑶珈接过茶盏,目光落在小禄子身上 —— 他的左手小指缠着纱布,是那日为了保护淑嫔,被八阿哥的人打伤的。
淑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禄子这孩子实心眼,前儿个还想去太医院偷药,说给我补身子。”
小禄子的脸瞬间涨红,挠着头说:“奴才、奴才就是想让主子快点好起来。”
瑶珈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银锁,上面刻着 “长命百岁” 四个字:“这是给小皇子的。” 她递到小禄子手里,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受伤的手指,“听说你父亲是木匠?我这承乾宫的窗棂松了,正缺个手艺好的修缮,不知你父亲是否有空?”
小禄子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扑通跪在地上:“谢娘娘恩典!奴才这就去告诉家父!” 他的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像在叩谢这份暗藏的信任。
离开景仁宫时,瑶珈特意绕到御膳房。张厨子正蹲在墙角抽烟袋,见她进来,慌忙将烟袋藏进怀里 —— 那烟袋锅上刻着个 “张” 字,是她之前赏的。
“老王呢?” 瑶珈的目光扫过灶台,那里炖着锅鸡汤,香气浓郁,却比平日少了些当归的药味。
张厨子朝后院努努嘴:“在那儿偷懒呢。刚才还跟人打听,说想给纳兰大人送些‘新采的蘑菇’。” 他压低声音,“那蘑菇是从八阿哥府的庄子采的,怕是不干净。”
瑶珈的指尖在灶台边缘轻轻敲击着,节奏与那日德妃在暖手炉上划的圈一致。“你去告诉老王,”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就说我知道他女儿在浣衣局当差,最近总被管事嬷嬷欺负。若他肯说实话,我保他女儿平安。”
张厨子眼睛一亮:“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
午后,小石头带来消息,老王果然招了 —— 他被纳兰明珠以女儿的性命要挟,要在给养心殿的汤里加些 “让人嗜睡的草药”。瑶珈让张厨子将计就计,在汤里加了些安神的酸枣仁,既没害康熙,又让老王交了差。
“赏老王五十两银子,” 瑶珈看着窗外的迎春花,“让他女儿去慈宁宫当差,容嬷嬷会照拂她。”
刘嬷嬷有些不解:“娘娘何必对这种背主求荣的人这么好?”
“因为他有软肋。” 瑶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有软肋的人,才好控制。” 她顿了顿,“让小石头去太医院,找那个曾给淑嫔看过病的李太医,就说我这里有上好的长白山参,想请他给家父开个调理的方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