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也感知到磐石周围至少六道如同毒蛇般阴冷、充满恶意的看守意念,以及整个地下区域密布的警报触发点和流动哨。
他将文件袋交给当值的一个脸色蜡黄、眼袋深重的日本军官。
军官接过,看都没看何雨昂一眼,随手将文件袋放在身后一个标着“待归档-绝密”的铁皮柜子上方的文件里。
整个过程,何雨昂的存在感被压到最低。他转身离开,身后是特务们压抑的争论和刑讯室门缝里渗出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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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挣扎着穿透四合院低矮的屋檐,在斑驳的砖墙上投下最后一抹温暖的光带。
何雨昂推着旧自行车走进院子,车把上挂着的油纸包和荷叶包散发出霸道而诱人的酱肉与卤煮混合的浓香,瞬间压倒了院里的煤烟和隔夜污水的馊味。
“哎哟喂!何秘书!您这可真是…财神爷下凡啦?”
正在费力拧干一件破褂子的刘海中,第一个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嗓门带着夸张的谄媚,“这味儿…香得能把前街的野狗都招来!您这是高升了,犒劳自己呢?”
这香气在连麸皮都掺沙子的年月,无异于王母娘娘的蟠桃会。
何大清正笨拙地试图用一根木棍逗弄躺在小摇篮里的女儿,小丫头被香气吸引,扭动着小身子,咿咿呀呀地朝着何雨昂的方向挥舞小手。
何大清媳妇闻声从东厢房出来,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看到车把上的东西,眼中也亮起一丝光彩:“雨昂回来啦?这…又买了。”
何雨昂没言语,将油纸包里面是酱得黑红油亮、筋肉颤动的酱肘子和荷叶包里面是热气腾腾、汤汁浓郁、肥肠软糯、豆腐饱胀、火烧吸汁的卤煮
递给了何大清媳妇。何大清立刻凑过来,鼻子像抽风机一样猛吸,咧开嘴,露出憨厚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搓着手:
“香!真他娘的香掉眉毛!媳妇,快,快拾掇拾掇!今儿个咱家跟着雨昂享福了!”他粗糙的手指想碰碰荷叶包,被热气烫得一缩,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傻柱乐的直拍手,围着何母要吃一片卤肉
小小的东厢房,炉火比往日烧得旺,驱散着初春傍晚的湿寒。破旧的方桌上铺着一块洗得发白、边角磨损的蓝印花布,中央一盏玻璃罩子熏得昏黄的煤油灯,跳动着温暖而略显朦胧的光晕。
灯光下,三个粗瓷盘子里盛着:一碟酱肘子切得块大厚实,酱色深沉,皮肉晶莹;一碟卤煮冒着腾腾白气,浓香四溢;还有一小碟淋了几滴珍贵芝麻油、撒了葱花的腌芥菜丝。何大清媳妇端上来三碗熬得还算粘稠的棒子面粥。
何大清搓着手,先小心翼翼地夹起最大最肥美的二块酱肘子皮肉,分别放到何雨昂和傻柱碗里,又给媳妇夹了一块带点瘦肉的,最后才自己夹起一块带筋的,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眯着眼,腮帮子鼓动,发出满足的、近乎呻吟的咀嚼声,油光顺着嘴角淌下也毫不在意:
“嗯…香!真他娘的香!这肘子皮…绝了!雨昂,快吃!趁热!”
他媳妇则显得文静许多,小口喝着粥,用筷子尖沾一点点咸香油亮的卤汁,小心翼翼地抹到女儿急切张开的小嘴里。
小丫头贪婪地吮吸着那点来之不易的油水,小脸上满是满足。昏黄的灯光映着她清澈的眼眸和母亲低垂时温柔专注的侧脸,构成一幅在苦难底色中顽强绽放的温馨画面。
何雨昂拿起筷子。酱肘子皮的肥糯弹牙与瘦肉的咸香在舌尖交织,卤煮浓烈复杂的复合滋味冲击着感官。
这些由盐、脂肪、蛋白质和香料分子组合带来的物理刺激,对他而言,远不如直接吞噬灵魂怨念时那种源自存在本质的“能量充盈”来得直接和满足。
但…很新奇。这是一种他庞大数据库里无法完全量化解析的、独属于“人类生物体”的体验,一种基于脆弱碳基生命对热量和味道本能的反馈机制。
他看着何大清狼吞虎咽时脸上那种纯粹的、近乎动物性的满足笑容;看着何大清媳妇喂女儿时,眼底流淌的、如同冬日灶膛里余烬般柔和坚韧的光;傻弟弟吃得头也不台;
昏黄摇曳的灯光下,简陋的碗碟里升腾的热气,以及这热气所笼罩的、由食物和一种被称为“血缘”的脆弱化学纽带维系着的简单互动。
一种难以名状的、极其微弱的感觉,如同投入绝对零度深潭的一粒量子涨落,在他冰冷无垠、以能量逻辑构筑的意识核心最边缘地带,漾开了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
这感觉…无法归类。不是对负熵的渴求,不是对目标清除后的余韵,也不是力量增长的冰冷快感。
它更像是一种…观测精密宇宙模型时,意外发现其中某个毫不起眼的星系旋臂上,一颗微不足道的行星表面,那些由碳链组成的微小生命体,在恶劣环境中竟演化出依靠摄取特定有机分子维持热力学平衡的生存方式,并由此产生某种群体性化学信号交换(人类称之为“亲情”或“满足”)的…纯粹的逻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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