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马的话如同惊雷炸响,但穆之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眼神锐利如刀,直视午马,声音冷得掉冰渣:“停下搜查?那锦绣染坊的女工就白死了吗?!告诉我,你们知道什么?‘画皮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在找什么?!”
午马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深切的忌惮:“‘画皮匠’…是南疆‘剥面族’最后的巫祭之一!真名‘蝮’!他们信奉‘无面鬼母’,视人面为最珍贵的祭品和最完美的‘画布’!‘梦蝶引’是他们秘传的迷魂引香,配合特制的‘融肤胶’(那种粘液)和‘鬼丝’(缝合线),能将人面活剥保存,或将活人…‘缝’成他们想要的‘无面’形态!至于他在找什么…”午马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颤抖,“一件能让他完成‘鬼母降世’终极仪式的关键祭品!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绝对不能让他得手!醉仙楼周边,是我们布控的核心,他受伤后很可能狗急跳墙,在那里强行寻找或发动仪式!你们的人大张旗鼓搜捕,只会打草惊蛇,逼他提前发动!到时候…死的就不止一两个人了!”
“剥面族”巫祭!“鬼母降世”!
这些源自蛮荒的恐怖词汇,让穆之的心沉入冰窟。但他更清楚,此刻退缩,只会让更多人沦为祭品!
“午马!”穆之的声音斩钉截铁,“告诉我‘蝮’最可能的藏身习惯,他的弱点!否则,我们各自为战,只会给他更多可乘之机!锦绣染坊,就是证明!”
午马眼神剧烈变幻,显然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对“蝮”的恐惧和任务的迫切压倒了对穆之的戒备。他语速极快地说道:“他极度依赖潮湿阴暗的环境,像蛇一样!善用迷香,身法诡异滑溜,忍耐力极强!受伤后,他需要大量新鲜血液和特定的草药压制伤势,维持‘融肤胶’的活性!弱点…最怕雄黄、朱砂、烈火等至阳之物!还有,他对‘完美’仪式有偏执,祭品和‘作品’必须符合他的‘美感’!染坊…染坊的五色布匹,可能被他用来象征某种仪式环节!”
信息如电光火石般在穆之脑中闪过。他不再废话,翻身上马,对午马丢下一句:“管好你们的地盘!染坊交给我!互通消息!”便狠狠一夹马腹,朝着城西锦绣染坊的方向疾驰而去。午马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不定,最终还是转身,迅速消失在醉仙楼的阴影里。
当穆之赶到锦绣染坊时,现场已被衙役封锁。浓烈的染料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令人作呕。阿月比他早到一步,正脸色铁青地站在一个巨大的靛蓝色染缸旁。
染缸边缘,坐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工。她的姿势僵硬,头微微歪着,仿佛在凝视缸中翻滚的深蓝染料。然而,她的脸上,却被用各种颜色的染线——猩红、靛蓝、姜黄、草绿——以一种狂乱、扭曲、毫无美感的方式,密密麻麻地缝合了起来!针脚粗大歪斜,与王小姐脸上那精密如绣的“无面”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发泄性的亵渎和嘲弄!彩色的线头杂乱地纠缠在一起,覆盖了整张脸,只留下两个被粗线粗暴缝合的鼻孔,证明着下面曾是一张人脸。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阿月的声音冰冷压抑,“死前中了‘梦蝶引’,剂量很大,毫无反抗。致命伤在脖颈,被扭断。缝脸…是在死后。”
穆之强忍着翻腾的怒意和寒意,仔细观察。染缸旁的地面湿漉漉的,混杂着染料和脚印。其中一个脚印,沾着暗红色的污泥,形状奇特,前脚掌发力极深,脚跟虚浮——正是仓房外泥泞巷道中留下的那种脚印!凶手来过这里,并且,他受伤的肩部渗出的血,很可能滴落过!
“婉儿!”穆之喊道。
穆婉儿已经蹲在尸体旁,小心翼翼地剪开那些粗劣的彩色缝线。当最后一根线被挑开,露出下面被染线和粗暴缝合破坏得不成样子的面容时,穆婉儿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师兄!阿月姐!看她的嘴里!”
只见女工微微张开的嘴里,赫然塞着一小团湿漉漉的、颜色深暗的东西。穆婉儿用镊子小心地夹出来,展开——竟是一个用油纸折叠成的、小巧的三角形香囊!香囊表面浸染了唾液和血丝,散发着一股极其浓烈、甜腻中带着刺鼻辛臭的怪异气味,比之前发现的粉末味道强烈十倍不止!
“是‘梦蝶引’的浓缩体!或者说…是另一种更霸道的配方!”穆婉儿脸色发白,“这东西如果点燃或者直接吸入,后果不堪设想!”
“蚀骨香囊…”阿月盯着那东西,眼神凝重,“南疆邪巫用来同归于尽或制造大范围杀伤的东西。他留下这个…是警告?还是…为下一步仪式准备的?”
“恐怕两者都有。”穆之的心沉了下去。凶手不仅没逃,反而在受伤后更加疯狂,留下如此歹毒的物件!
“还有这个!”一个衙役在染缸对面的墙角发现了一样东西,惊恐地喊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