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绳结化解的暖意还在麻线里荡,考古队凿岩前行时,岩壁上的合金钢钉突然发出“咔咔”的脆响。钉身迅速生锈,螺纹里渗出灰黑色的雾气,每根钉子刚承受住重量,就像被无形的手拔起,带着碎石坠入下方的深渊——这是被“脱魂咒”扭曲的岩钉。本该“钉岩壁,固身形”的工具,此刻成了引向深渊的诱饵,钉得越深,拔得越急,岩壁上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刚站稳的队员脚下一空,整个人随着脱落的岩钉往深渊坠去,腰间的安全绳被带得绷直,却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发出“咯吱”的哀鸣,显然即将断裂。
“是‘深渊噬魂阵’!”玄诚子趴在岩壁边缘往下望,罗盘指针在“凶”位剧烈颤抖,针尖已被黑气蚀得发黑,“这深渊埋着百具坠崖者的骸骨,怨气凝成了‘拔钉煞’,岩钉的金属性成了煞的养料!它把‘固定’变成‘抛弃’,你越想钉牢,煞气越能找到缝隙;你用新钉补位,新钉会瞬间被染成灰黑色,变成更快脱落的‘催命符’;你砍断安全绳,坠崖的队员会化作新的‘拔钉煞’,反过来拖你下去,永世困在深渊!”
话音未落,坠落的队员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的安全绳已磨断三分之一,岩壁上残留的岩钉碎片在他身后飞掠,碎片上竟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都是历代坠崖者,此刻正对着他狞笑。他的父亲就是三十年前因岩钉脱落坠崖的勘探队员,临终前攥着半截岩钉,说“钉没钉牢,心先慌了”,此刻这场景竟精准复刻,成了最残忍的诅咒。
“这阵啃的是‘执念’!”玄诚子看着安全绳的磨损处冒出火星,急得祭出“固岩符”,符纸刚贴到岩壁就被黑气撕成碎片,“你越怕坠崖,岩钉脱得越快!固定本是‘稳’,现在成了‘慌’,越想抓牢,越抓不住!”
李长生的目光落在队员胸前的旧吊坠上,是块磨圆的岩钉头,刻着个“稳”字——那是他父亲的遗物,说“带着它,钉岩时心不慌”。他突然想起三奶奶扎篱笆时总用老木楔,楔子入地不深,却比铁钉钉得稳,说“木头懂土性,顺着地脉的劲儿,自然扎得牢,铁钉子太硬,反而容易被土‘顶’出来”。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布袋,解开时露出一把老木楔——楔子是枣木削的,一头被锤子砸得扁平,带着密密麻麻的锤痕,另一头削得尖利却不刺眼,显然是反复打磨过的;每根楔子上都刻着个小小的“稳”字,沾着湿润的黄土,是三奶奶扎篱笆、垫桌腿、固定棚顶用了一辈子的物件,楔子缝里还卡着点草屑,散发着枣木的清香混着田埂的土气,显然刚从家里的篱笆上拆下来不久。
“钉太硬,不随土,才被地脉顶得慌。”李长生捏着根最粗的木楔,对着岩壁上即将脱落的最后一根岩钉,轻声道,“三奶奶说‘木楔入地,不是靠砸,是靠顺’,她扎篱笆时总念叨‘土松就轻敲,土硬就慢捻,顺着劲儿,自然稳当’。”
就在安全绳即将彻底断裂的刹那,李长生抡起随身携带的老锤头,对着岩壁的石缝,将枣木楔轻轻敲了进去。
“笃、笃、笃”——三声轻响,像春种时敲进土里的种子,不重,却带着股沉实的劲儿。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根普通的枣木楔刚入石缝,周围脱落的岩钉突然停止了飞坠,灰黑色的雾气像遇到暖阳的晨露,丝丝缕缕地消散。岩壁的裂痕不再蔓延,反而开始合拢,将木楔紧紧裹住,仿佛土与木天生就该长在一起。更惊人的是,下坠队员的安全绳突然不再磨损,反而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往上托,他身下的深渊里,竟浮起无数半透明的手——都是历代坠崖者的魂影,正合力托着他,眼里的狞笑变成了平和。
“这木楔…扎的是‘地脉’,不是‘岩石’?”玄诚子愣住了,看着木楔上的锤痕,那些痕迹里仿佛藏着无数次“轻敲慢捻”的耐心,比任何坚硬的岩钉都有力量。
李长生没说话,只是又敲进三根木楔,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他的动作很慢,像三奶奶垫桌腿时那样,先量准缝隙,再轻轻敲打,每敲一下,就用手捻捻楔子,感受地脉的“回应”。他敲到第三根时,下坠的队员突然不再挣扎,他望着深渊里托举的魂影,突然喊出父亲当年没说完的话:“钉要稳,心先稳!爹,我懂了!”
话音刚落,他胸前的岩钉吊坠突然发亮,与木楔的“稳”字共鸣,安全绳猛地绷紧,将他稳稳地往上拉,岩壁上残留的岩钉碎片纷纷倒转,重新嵌入石缝,螺纹里渗出清亮的泉水,顺着木楔的纹路往下流,滋养着干涸的石缝,长出点点青苔。
“三奶奶的木楔,不是靠‘硬顶’,是靠‘共生’。”李长生一边帮队员固定位置,一边慢悠悠地说,“她用木楔垫摇晃的灶台,楔子会随着灶台的震动微调角度,永远稳当;她用木楔固定漏雨的屋顶,楔子吸饱雨水会微微膨胀,把缝隙堵得严严实实;有次台风刮倒了篱笆,只有用木楔扎的那段没倒,她说‘木与土,本是一家,风雨来了,互相帮衬着,自然站得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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