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凰六年的春风,终究没能留住明弈的生命。这位走过了一个多世纪风雨的老人,带着未能亲眼见证费无极伏法的遗憾,在二月十一日的寒夜里溘然长逝。他的一生,如同一部厚重的史书,写满了四朝更迭的波澜壮阔,记满了九起九落的跌宕起伏——从太祖朝的初露锋芒,到高祖朝的两度罢相;从太宗朝的强项直谏,到神凰年的九罢不屈。他为“与百姓共天下”的信念奋斗了一辈子,却终究没能看到奸佞彻底覆灭的那一天。这份遗憾,成了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牵挂。
茅庐恸哭:帝王泪洒清贫宅
秦珪站在明弈的茅庐里,指尖抚过那床打了八十五个补丁的被褥,触到粗布上坚硬的针脚,仿佛能感受到老人一生的清贫与坚韧。桌上那半碗残粥、两碟咸菜,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质朴的光泽,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老夫子……” 秦珪的声音哽咽着,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他想起明弈在朝堂上怒斥替身的决绝,想起老人闯宫谏言时的风骨,再看看眼前这家徒四壁的景象,巨大的反差让他再也抑制不住悲痛。
“堂堂一品大员……四朝元老……就吃这些?住这样的屋子?” 他蹲下身,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带着年轻帝王的震惊、痛心与无尽的惋惜。27岁的他,虽历经磨难,却从未想过,一位官至宰相、功在社稷的老臣,竟会清贫至此。
龙天策站在一旁,看着秦珪痛哭的模样,眼眶早已通红。他与明弈共事多年,深知老人的品性,此刻心中的悲痛丝毫不亚于帝王。可他不能倒下——秦珪还年轻,朝堂还需要主心骨。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喉咙的哽咽,上前轻轻拍了拍秦珪的肩膀:“陛下,老夫子一生清廉,不求富贵,他若看到陛下如此,定会不安的。”
玉倾城的泪水早已滑落,她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湿润,声音轻柔却坚定:“陛下,明老大人走得安详,他一生所求,不过是大唐清明、百姓安康。如今奸贼将除,新政复行,正是告慰老大人在天之灵的最好方式。”
秦珪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却依旧止不住泪水。老仆端来一盆清水,想让陛下净面,秦珪却摆了摆手,转身走出茅庐。
从陋巷到皇宫,长长的御道上,秦珪的哭声一路未歇。马车里,他蜷缩在角落,想起明弈为了新政奔走的身影,想起老人被罢相时摔帽的决绝,想起那句“为臣者当有大唐的风骨”,心中的痛如潮水般翻涌。这位110岁的老人,用一生诠释了“忠”与“廉”,却在如此清贫中走完了一生,连最后的愿望都未能实现。
宫闱同悲:两宫垂泪念忠良
秦珪恸哭回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后宫。
圣母皇太后杨氏正在长乐宫抄写佛经,听闻明弈去世,秦珪一路哭着回来,手中的狼毫笔“啪”地掉在纸上,晕开一大片墨渍。她想起明弈在太宗朝直言进谏的模样,想起他在自己面前为秦珪安危奔走的恳切,想起那位老人虽性情刚烈,却始终以百姓为重的操守,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明老夫子……怎么就这么走了……” 杨氏捂着胸口,身体微微颤抖。她虽久居后宫,却深知明弈是大唐的柱石,是秦珪最该倚重的贤臣。如今柱石崩塌,怎能不让人痛心?
费太后在永宁宫听闻消息,亦是悲从中来。她与明弈虽无深交,却敬佩他的风骨。尤其是在替身乱政时,明弈不顾年迈,两度闯宫劝谏,那份勇气与忠诚,让她自愧不如。她想起父亲费无极的跋扈,再对比明弈的清廉,心中五味杂陈,泪水潸然而下。
两位太后不约而同地来到太极殿外,恰逢秦珪哭着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儿子(名义上的儿子,对费太后而言是外甥)悲痛欲绝的模样,杨氏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抱住秦珪:“皇儿,莫要太伤心,明老夫子一生磊落,定会安息的。”
费太后站在一旁,泪水无声滑落,哽咽道:“陛下,明老大人是国之栋梁,他的功绩,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秦珪扑在杨氏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放声大哭:“母后,您去看看……去看看老夫子住的地方……那哪里是宰相府?就是一间茅庐!他吃的是稀粥咸菜……儿臣对不起他啊!没能让他安享晚年,没能让他看到费无极伏法……”
杨氏轻轻拍着他的背,自己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不怪你,皇儿,是老夫子品性高洁,不愿贪图富贵。他若在天有灵,定会体谅陛下的。”
两宫太后陪着秦珪在殿外站了许久,直到他哭声渐歇,才劝他进殿歇息。宫人们远远看着,无不落泪——连太后都如此悲痛,可见明老大人在朝野心中的分量。
圣主亲撰:铭碑追谥慰英灵
回到太极殿,秦珪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前。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红肿的眼睛上,却驱不散心中的悲恸。他铺开宣纸,提起笔,想写些什么,却久久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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