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武三十三年的暮春,渤海郡已是草长莺飞、农事渐忙,在龙天策铁腕整肃下,吏治清明,百姓安乐,一派欣欣向荣之景。然而,一份来自西邻博州高唐县的密报,却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郡王府内激起了轩然大波。
密报是由一名从高唐县逃出来的老秀才递交的,字迹潦草,墨迹中甚至夹杂着点点暗红的血迹,字里行间满是泣血的控诉——高唐太守徐质,在围剿当地“黑风寨”土匪时惨败,却为了邀功,竟丧心病狂地屠戮了三个无辜村落的百姓,砍下首级冒充匪首,伪造“大捷”,向博州刺史府与神都递上了“斩匪数千、匪患肃清”的捷报。
捷报背后:白骨累累的“胜利”
高唐县地处黄河故道,土地贫瘠,匪患猖獗,其中以黑风寨的土匪最为凶悍,常年劫掠乡里,官府数次围剿均以失败告终。开武三十三年初,高唐太守徐质主动请缨,率三千郡兵,号称要“三月之内荡平黑风寨”。
起初,百姓们还对这位新到任的太守抱有期待,盼着他能为民除害。然而,徐质此人,虽出身世家,却无实才,只会纸上谈兵。他不听当地乡绅“黑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劝阻,贸然率部强攻,结果中了土匪的埋伏,三千郡兵折损过半,连他自己都险些被俘,狼狈逃回县城。
败讯传来,徐质又惊又怕——损兵折将已是大罪,若朝廷追责,他不仅乌纱帽不保,恐怕还要落得个流放甚至斩首的下场。惶急之下,他竟与心腹幕僚定下了一条毒计。
三日后,高唐县外的三个村落——王家屯、李家洼、张家沟,突然遭到“官兵”的袭击。这些“官兵”并非剿匪的郡兵,而是徐质暗中挑选的死士,他们身着便服,却手持官府制式的刀枪,以“搜捕匪寇余孽”为名,对三个手无寸铁的村落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王家屯的老秀才,也就是递密报的老者,因外出赶集才侥幸逃过一劫。当他深夜潜回村子时,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燃烧的房屋,以及官兵们正狞笑着砍下村民首级、悬挂在村口的旗杆上——那些首级,将被他们冒充“黑风寨匪首”的首级,送往州府报捷。
“他们杀红了眼啊……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没放过……” 老秀才在密报中泣血写道,“王家屯三百余口,李家洼两百余口,张家沟一百余口,全没了……全没了啊!徐质不是父母官,是吃人的恶鬼!”
徐质带着这些“匪首首级”,果然骗取了博州刺史的信任,甚至得到了“剿匪有功”的嘉奖。他还将三个村落的财物洗劫一空,一部分孝敬上司,一部分中饱私囊,只留下一片焦土和冤魂,让高唐县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密报惊破:龙郡王雷霆震怒
郡王府的书房内,龙天策捏着那份血迹斑斑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窗外的春光明媚,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封的眼眸。
“徐质……黑风寨……王家屯……”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些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闷雷,“剿匪惨败,竟屠戮无辜百姓冒功?他这是把朝廷的法度、百姓的性命,当成了什么?!”
夜影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他跟随龙天策多年,见过他怒斩贪官的决绝,见过他智破强敌的冷静,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悲痛、愤怒,甚至带着一丝杀意的情绪,仿佛要将眼前的书桌都捏碎。
“王爷,老秀才还说,徐质为了掩盖罪行,封锁了高唐县的出入要道,凡是敢议论此事的百姓,都被他以‘通匪’的罪名抓了起来,至今下落不明。” 夜影低声补充道。
“通匪?” 龙天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滚烫的茶水溅出,他却浑然不觉,“他自己才是最大的匪!比黑风寨的土匪,还要狠毒百倍!土匪劫掠,尚且留一线生机;他徐质,是要斩草除根,灭口泄愤!”
他想起了自己在河东、在渤海见过的无数百姓,他们或许平凡,或许懦弱,却从未有害人之心,只想安稳度日。可就是这样无辜的生命,却成了贪官邀功请赏的筹码,成了掩盖自己无能的牺牲品。
“岂有此理!” 龙天策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刀因他的动作而发出“呛啷”的轻响,“他以为天高皇帝远,就能一手遮天?他以为杀了几个百姓,就能瞒天过海?!”
玉倾城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丈夫震怒的模样,又看了看桌上的密报,瞬间明白了七八分。她走上前,轻轻按住龙天策的手臂,柔声劝道:“夫君息怒,事已至此,愤怒无用,当务之急,是查清真相,为枉死的百姓讨回公道。”
龙天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妻子的话像一盆冷水,让他从震怒中清醒了几分。他知道,此刻的愤怒,对那些枉死的百姓毫无意义,唯有彻查此案,将徐质绳之以法,才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才能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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