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武三十二年的冬月,神都长安已飘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太极殿内,却气氛凝重,暖意融融的地龙也驱不散满朝文武心头的寒意。秦正阳端坐龙椅,目光如炬,盯着阶下一排排装在精致鸟笼里的“田鸟”——这些是各州府按例进献的“丰歉验鸟”,按古法,田鸟以田间谷物为食,腹中食物的丰瘠,可佐证当年的收成。
而今日,秦正阳要做的,便是亲手打破这延续了百年的“默契”,用最直接的方式,验证各州奏报的真伪。
金殿验鸟:撕开太平的伪装
“李德全,” 秦正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始吧。”
“是,陛下。” 李德全战战兢兢地应着,示意内侍上前。
第一个被呈上的,是京畿道新乡县的田鸟。新乡县令云中鹤在奏报中称,今年夏涝秋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恳请朝廷拨款赈灾。
内侍小心翼翼地从鸟笼中取出田鸟,以银刀剖开鸟腹。令人震惊的是,鸟腹中塞满了饱满的粟米、麦粒,甚至还有几颗饱满的黄豆,显然是饱食终日,哪里有半分灾年的样子?
“哗——”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
秦正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重重地敲击着龙椅扶手:“新乡县……云中鹤……好一个‘颗粒无收’!”
他拿起那份新乡县的奏报,上面字字泣血,描述着百姓的苦难,此刻看来,却字字如刀,刺得人眼睛生疼。
“下一个。” 秦正阳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冰雪。
接下来,是凉州安定县的田鸟。安定县令奏报“五谷丰登,岁稔年丰”,可剖开鸟腹,里面只有寥寥数粒干瘪的草籽,甚至夹杂着几块树皮碎屑。
“丰登?” 秦正阳冷笑一声,将奏报扔在地上,“用草籽树皮喂出来的‘丰登’?安定县的百姓,怕是连草籽都吃不上了吧!”
河北道阳谷县、山东道曹县……一个个田鸟被剖开,一个个“太平奏报”被撕开伪装。有的田鸟腹中空空如也,对应的却是“丰年”;有的田鸟腹满肠肥,对应的却是“灾年”。虚报、瞒报、欺上瞒下,各州府的“默契”在冰冷的银刀下,暴露无遗。
当最后一只田鸟被验完,秦正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龙椅,厉声喝道:“岂有此理!”
“新乡县令云中鹤,丰年谎报灾年,侵吞赈灾款项,其心可诛!”
“凉州安定县令、阳谷县令、曹县令……欺君罔上,视百姓生死如无物!”
“他们以为朕深居宫中,就可以随意糊弄吗?他们以为这天下,是他们敛财的工具吗?”
秦正阳的怒吼在太极殿内回荡,震得梁柱仿佛都在颤抖。满朝文武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李德全!”
“奴才在!”
“传朕旨意!新乡县令云中鹤,革职查办,抄没家产,押解神都,秋后问斩!”
“凉州安定县、阳谷县、曹县等各县令,一律革职,永不录用!查抄其家产,赈济当地百姓!”
“命御史台即刻派出巡查御史,分赴各地,彻查近年丰灾奏报不实之事,凡涉及贪腐者,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一道道旨意如同惊雷,劈向那些欺上瞒下的蛀虫,也让整个大唐官场,感受到了久违的雷霆之威。这场“金殿验鸟”,撕开了大唐表面的太平,露出了底下的脓疮,也预示着一场席卷全国的整肃风暴,即将来临。
渤海暗流:龙天策闻讯增决心
消息沿着驿道,快马加鞭地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渤海忽汗城时,龙天策正在城外的一个渔村暗访。
连日来,他已摸清了渤海几大粮仓的猫腻,也掌握了高氏家族垄断渔盐、勾结官吏的初步证据,正打算进一步收集核心证据,却收到了夜影从神都带回的密报。
“金殿验鸟?陛下震怒?” 龙天策在渔村的一间茅屋里,就着昏暗的油灯,看着密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是的,王爷。” 夜影低声道,“据说新乡县令云中鹤被当场拿下,抄家时搜出的金银,足够赈济半个县的百姓。陛下还下旨,要御史台彻查各地奏报不实之事。”
龙天策放下密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飘雪的海面。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此刻大唐官场下涌动的暗流。
“陛下这一手,够狠,也够及时。” 龙天策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他在地方辗转多年,最清楚这些“丰灾奏报”背后的猫腻——丰年报灾,是为了截留赈灾款;灾年报丰,则是为了粉饰太平,逃避责任。这些看似小小的谎言,背后却是无数百姓的血泪。
“看来,朝廷的风向要变了。” 夜影道。
“不是风向变了,是陛下忍无可忍了。” 龙天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些地方官,把百姓的疾苦当成邀功或敛财的工具,早已忘了为官的本分。陛下的‘金殿验鸟’,是敲山震虎,也是给我们这些地方官提了个醒——百姓的眼睛是亮的,朝廷的眼睛,也是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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