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长安的旨意,如同及时雨,穿透淮南的暑气,抵达了金陵。秦正阳在得知冷金龙哄抬粮价、致使百姓怨声载道的消息后,龙颜大怒,在御书房连拍了三道奏折:“金陵新定,民心为本,此等奸商,竟敢趁火打劫,动摇国本,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旨意中,除了严令龙天策彻查粮价暴涨一案,还特别提到:“令凤凰公主玉倾城,即刻前往淮南,协助定西伯安抚百姓,稳定物价,务必让金陵百姓感受到朝廷的体恤。”
这道旨意,让龙天策松了口气。他擅长领兵作战,却对商贾间的尔虞我诈不甚精通,冷金龙根基深厚,明着打压恐引发其他商人恐慌,暗着调查又苦于对方手段隐蔽。玉倾城心思缜密,又深谙民生疾苦,她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三日后,玉倾城的仪仗抵达金陵。没有铺张的迎接,她甚至没先回太守府,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女,换上一身素雅的布裙,便径直走进了金陵的大街小巷。
彼时的金陵,粮价飞涨的阴霾正笼罩在每个百姓心头。玉倾城沿着秦淮河畔行走,看到的是粮铺前愁眉不展的长队,听到的是家家户户灶台上稀疏的炊烟和孩童饥饿的啼哭。
“大婶,这米价涨得太狠了,您还买吗?” 一个年轻媳妇看着价目牌上的“十五文”,忍不住问身边的老妇人。
老妇人手里攥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半个月的碎银,此刻却只是叹气:“不买咋办?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总不能看着娃饿死……只是这十五文,买回去,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哟。”
玉倾城走到一家豆腐坊,坊主正对着空荡荡的米袋发愁,见她进来,苦笑道:“姑娘要买豆腐?今日怕是没了,米价太贵,磨不起了。” 他指着墙角的空缸,“往年这时候,缸里的米能堆到顶,如今……唉,冷老板把粮道掐得死死的,咱们小生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吸血。”
三日内,玉倾城走遍了金陵的东市西坊、城南城北,听了上百户百姓的哭诉,也摸清了冷金龙的底细——此人不仅垄断了城中大半存粮,还暗中勾结了漕帮的几个把头,暂时控制了金陵城外的几条粮路,这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回到太守府时,玉倾城的裙摆沾了不少尘土,脸上却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龙天策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可有头绪?”
“嗯。” 玉倾城接过侍女递来的清茶,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冷金龙不是想垄断粮食吗?那咱们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让他知道,这金陵的粮食市场,不是他一家能说了算的。”
她凑近龙天策,低声说了几句,龙天策起初面露惊讶,随即抚掌大笑:“此法甚妙!只是……要劳烦他,会不会太麻烦?”
“大哥最是疼我,这点小事,他定然乐意。” 玉倾城笑得眉眼弯弯。
三日后,金陵城西突然新开了一家粮铺,名叫“惠民粮行”。铺面不大,却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度——门前没有喧嚷的叫卖,只挂着一块简洁的木牌,上面写着:“新米上市,每斗八文,限购两斗,童叟无欺。”
八文!
这个价格,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金陵城引起了轰动。要知道,冷金龙等人的粮价已经炒到了十五文,这八文,几乎是平价的一半!
百姓们起初半信半疑,以为是粮铺的噱头,直到第一个胆大的汉子买了两斗米,捧着沉甸甸的米袋出来,高喊着“是真的!八文!足足两斗!”,人群才炸开了锅,纷纷涌向“惠民粮行”。
粮行的掌柜,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他约莫三十一岁年纪,一袭月白长衫,衬得肤色如玉;一头长发,黑白交杂,如同泼墨山水间点缀的霜雪;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暗紫色的眼眸,深邃如夜,偶尔抬眼时,流转的光芒带着几分慵懒,又透着几分洞察人心的锐利——正是乔装打扮的户部侍郎,玉倾城的大哥,玉子徽。
玉子徽本在长安处理漕运事务,接到妹妹的密信,说金陵有奸商作祟,百姓受苦,他这个“宠妹狂魔”二话不说,借着巡查江淮漕运的名义,带着一批从国库调拨的粮食,星夜兼程赶到了金陵。
“大家莫急,排好队,人人有份。” 玉子徽的声音温润,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亲自站在柜台后,看着百姓们领到粮食时欣喜的笑脸,暗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暖意——只要能让妹妹舒心,能让百姓安康,这点麻烦,算什么?
“惠民粮行”的低价粮食,如同源源不断的活水,涌入金陵市场。每日开门,都有上千斗粮食以八文的价格卖出,虽然限购,但极大地缓解了百姓的恐慌。
消息传到冷金龙耳中时,他正在自家的粮仓里清点账目,听到“八文”“惠民粮行”“新掌柜”这些字眼,顿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小眼睛里满是阴鸷:“哪里来的野路子?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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