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秦千风已蹲在火影殿后檐的青瓦上。
他望着林婉儿住的偏房窗纸泛起微光,指腹摩挲着掌心那枚刻着火焰纹路的玉简——这是他用火影之力凝练的最后一道保险。
"阿风?"
身后突然响起白芷的声音,他险些从瓦上滑下。
转头见少女抱着一摞洗好的药囊站在廊下,发梢还沾着夜露,显然刚去溪边浣洗过。
"起这么早?"他扯出个笑,跳下来时故意踩得青石板咚咚响,"我...去后山采点续断草,婉儿的安神汤快没了。"
白芷没接话。
她盯着他腰间的乌鞘剑——那是他从未在村内用过的武器,剑穗上还沾着半片焦黑的鳞甲,分明是昨夜与灰衣修士激战时留下的。
"东南方的气息又强了?"她突然问,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珠。
秦千风的手指在剑鞘上顿住。
这个被青鸾宗灭门后跟着他逃了三个月的少女,早把他的微表情摸得透透的——当他左眉尾轻轻跳两下时,必定在隐瞒什么。
"白芷..."他刚开口,偏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婉儿端着陶碗出来,发间还系着睡觉时松掉的蓝绸带,见两人站在檐下,眼睛立刻弯成月牙:"醒得巧,我熬了桂花粥——"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秦千风突然上前一步,将玉简塞进她手里。
那枚玉冰冷得反常,烫得林婉儿指尖一缩。
"若我三日未归,"他的声音比晨雾还轻,却像钉进岩石的铁楔,"捏碎它。
火影殿的结界会引动方圆百里的火脉,足够护你们周全。"
林婉儿的瞳孔骤缩。
陶碗"当啷"落地,粥汤溅在她绣着药草的裙角上,她却浑然未觉,只抓着玉简的手指关节发白:"你要去哪?"
"查点东西。"秦千风别开眼。
他不敢看她泛红的眼尾——那会让他想起三年前在高尔村,他发着高烧说胡话时,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守了他整宿。
白芷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她的手因为长期握药锄而有些粗糙,此刻却抖得厉害:"我跟你去。"
"不行。"秦千风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置疑,"影族的目标是我,你和婉儿留在结界里最安全。"他松开手时,往她掌心塞了粒红色药丸,"这是火灵丹,若遇危险..."
"秦千风!"林婉儿突然拔高声音。
她向来温温柔柔的,此刻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
昨夜那修士说'祂已看见你',你当我们听不见?"
晨雾被风掀开一角,露出她眼底的水光。
秦千风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摸了摸她发顶:"等我回来喝安神汤。"
他转身时,晨雾恰好漫过廊角。
等林婉儿追到院门口,只看见青石板上残留的浅淡火印——那是他用火影之力加速时留下的痕迹,像一串跃动的星子,朝着东南方延伸而去。
林婉儿攥着玉简的手渗出冷汗。
她转身冲进火影殿,木屐磕在石阶上发出急促的响。
藏书阁的门虚掩着,她记得昨夜整理典籍时,最顶层那排檀木匣还蒙着灰,此刻却有几缕碎纸片从门缝里飘出来。
"是风?"她踮脚抽下最上面那本古卷时,封皮上的灰尘簌簌而落。
泛黄的绢帛展开的瞬间,一行朱砂小字刺得她眯起眼:"当双影相遇,旧神将从裂隙归来。
深渊之门启,九界同坠幽冥。"
她的指尖颤抖着往下翻,更多记载涌入视线:"影族为守门人,以魂血饲裂隙;双影者,本体与影之影也..."
"啪嗒。"古卷掉在地上。
林婉儿踉跄着扶住书案,指节压得发白。
她突然想起昨夜秦千风说东南方有"另一个我",想起他胸口那枚越来越清晰的黑印——原来不是另一个他,是另一个"影"。
"阿风!"她抓起案头的符咒往外跑,却在殿门口撞上端着药箱的白芷。
少女的裙角沾着草屑,发间别着根细树枝,显然刚从村外回来。
"他走了半个时辰。"白芷喘着气,手里攥着截焦黑的丝线,"我沿着火印追到村外五里的乱葬岗,发现了这个——影族的暗影丝。"她展开手掌,那截丝线突然蠕动起来,像条黑色的小蛇,"他们早就在等他。"
林婉儿的脸瞬间煞白。
她望着东南方翻涌的云层,突然想起昨夜秦千风说的话:"那缕气息像根细针,挑动着他的神经。"原来不是挑动,是牵引——牵引着他往深渊之门的陷阱里钻。
此时的秦千风正站在幽谷底。
他的左肩渗出鲜血,那是被暗影丝划开的伤口。
周围三十余名影族修士呈环形围拢,他们的脸隐在黑雾里,只露出幽绿的眼睛,像一群蹲伏的夜枭。
"不愧是火影传人。"为首的影族修士掀开面巾,露出半张腐烂的脸,"能接下我三记暗影缠,你是百年来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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