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的盛夏,本该是稻浪翻滚、绿意盎然的时节。如今,却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灰与焦土。
河内,昔日作为国家命脉象征的中央储备粮仓区。巨大的拱形仓房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地,但此刻,这些“巨兽”的腹部却空空如也。沉重的铁门洞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只有厚厚的灰尘在透过破窗的光柱里飞舞。空气中弥漫着陈腐谷物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几辆锈迹斑斑的运粮卡车歪斜地停在空荡荡的月台上,轮胎干瘪,如同被抽干了血液的骨架。
粮仓外,景象更为凄惨。曾经排着长队等待领取微薄口粮的人潮早已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垃圾、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破筐烂袋。几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孩子,如同游魂般在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仓房阴影里翻捡着,试图找到哪怕一粒被遗落的谷子。
“米……米……” 一个饿得脱了形的老妇人,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干瘦、连哭泣都发不出声音的婴孩。她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只剩下这一个破碎的音节。
绝望,如同瘟疫,无声地蔓延、发酵,最终酿成了最暴烈的毒酒。
在靠近南部的一个中型城市。唯一还能象征性地供应一点糙米和霉变薯干的国营粮站,被黑压压、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饥民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推搡着,哭喊着,咒骂着,空气中弥漫着汗臭、体臭和濒临崩溃的疯狂气息。
“开门!放粮!”
“我们要饿死了!狗官!”
“把我们的米还回来!”
粮站那扇包着铁皮的厚重木门,在无数双枯瘦手掌的拍打下剧烈颤抖,发出沉闷的轰鸣。门内,几个面无人色的工作人员死死抵住门栓,透过门缝看着外面一张张因饥饿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吓得瑟瑟发抖。
“没有粮了!真的没有了!都……都运走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带着哭腔,徒劳地对着门缝外嘶喊。
这声嘶喊,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最后一丝火星。
“运走了?运给龙国人填狗肚子了!”
“砸!砸开它!看看这帮狗官是不是在里面偷吃!”
“烧了这吃人的地方!”
狂暴的吼声汇成毁灭的洪流!石块、木棍、燃烧的火把如同暴雨般砸向粮站!火焰瞬间舔舐上木质的门窗和屋顶,浓烟滚滚而起!饥民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撞开了摇摇欲坠的大门,疯狂地冲了进去!他们翻箱倒柜,打砸一切能看到的东西,将那些空空如也的米柜、锈蚀的磅秤砸得粉碎!熊熊烈火吞噬着粮站的建筑,火光映照着每一张因疯狂而狰狞的脸,也映照着这个国家彻底滑向深渊的最后景象。
混乱与暴虐,如同失控的癌细胞,在猴子国残存的躯体内疯狂扩散。
靠近北部边境,龙国凭祥口岸。
巨大的“龙国”界碑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而不可侵犯的光芒。界碑这一侧,是秩序井然、戒备森严的龙国边防检查站,崭新的营房、飘扬的旗帜,无声地彰显着力量。界碑另一侧,则是混乱不堪的景象:废弃的工事、被炮火和暴乱摧毁的村落废墟,以及如同惊弓之鸟般在边境铁丝网附近徘徊、试图寻找一丝活路的猴子国难民。
一辆沾满泥浆、连车门都摇摇欲坠的苏制嘎斯69吉普车,如同喝醉了酒般,歪歪斜斜、冒着黑烟,一路狂飙,冲破了越方边境哨卡那形同虚设的阻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一头撞在了龙国边境的铁丝网隔离带上!
车门被猛地踹开。一个穿着越军上校制服、但军装破烂肮脏、沾满血污和泥点的身影,连滚带爬地摔了出来。他头上的大檐帽早已不知去向,头发凌乱如同鸟窝,脸上布满擦伤和淤青,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唇干裂出血。他挣扎着爬起身,甚至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跌跌撞撞地扑向那冰冷坚固的铁丝网,双手死死抓住网眼,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界碑对面荷枪实弹、目光冷峻的龙国边防战士,发出了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嘶吼:
“黄金!我们还有黄金!!”
“放我们过去!我们要见你们的长官!!”
“求求你们!给我们粮食!换!我们拿黄金换!拿矿换!什么都换!!”
他身后,吉普车里又踉跄着爬出两个同样狼狈不堪、军衔稍低的军官,以及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抱着一个沉重金属箱子的文员。那文员死死抱着箱子,脸色惨白,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龙国边防连长,一个面容刚毅、身姿挺拔的年轻军官,站在界碑这一侧,冷冷地看着铁丝网对面这群昔日趾高气扬、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的猴子军官。他按下了肩头的步话机,声音沉稳,清晰地汇报:“洞幺,洞幺,边境有情况。猴子军方人员,请求以物资交换方式入境谈判。重复,请求以物资交换方式入境谈判。”
消息,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石子,层层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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