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器轰鸣的西南工业重镇,“蓉仓”巨大的转运站内。火车汽笛长鸣,林阳站在嘈杂的站台边缘。意念锁定,一节节早已清空待命的车皮,如同变魔术般,被雪白的面粉袋、金黄的豆袋、蓝色的油桶瞬间塞满。沉重的车厢发出令人心安的、承重后的轻微呻吟。装卸工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瞬间满载的车皮,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
时间在车轮的滚动和空间的跳跃中飞速流逝。林阳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不灭的星火。他几乎不眠不休,靠着签到获得的一些提神醒脑的丹药和苏白薇偷偷塞进他口袋的、用保温杯装着的参汤支撑着。每一次空间物资的投放,都如同一次精神的淬炼和透支。但他不能停。他知道,每一秒的延误,都可能意味着某个家庭粮缸的彻底见底,某个孩子饥饿的啼哭。
当吉普车裹挟着大西北特有的、混合着沙尘和骆驼刺气息的狂风,停在一片荒凉的戈壁滩边缘时,林阳的行程已接近尾声。眼前是几排低矮的土坯房围成的简陋院落,一面褪色的红旗在院门口的木杆上猎猎作响——西北某建设兵团一个偏远的连队驻地。这里没有宏伟的战略仓库,只有一个小小的、用红柳枝条和泥巴糊成的简易“物资点”。
连队指导员是个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的汉子,名叫孙大川。他带着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穿着打补丁军装的战士,早已在料峭的寒风中翘首以盼。看到吉普车卷起的烟尘,孙大川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跌跌撞撞地迎了上来。
“林……林同志!可把您盼来了!”孙大川的声音嘶哑干涩,激动地握住林阳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如同砂纸,布满裂口和老茧,传递着戈壁滩的严酷和生活的重压。“伙房……伙房快见底了!娃娃们……娃娃们这两天喝糊糊都清得照人影了……” 他身后,几个战士也眼巴巴地望着林阳,脸上是掩不住的期盼和一丝深藏的忧虑。
林阳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环顾四周,简陋的土坯房,光秃秃的院子,远处是望不到头的、黄沙漫漫的戈壁。这里的艰苦,比任何宏伟的仓库都更直击人心。他沉默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孙大川身后那几个穿着不合身旧棉袄、脸蛋被风吹得皲裂、怯生生躲在大人身后、却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孩子。
他走到院子中央那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没有仓库的穹顶,只有戈壁滩辽阔而苍凉的天空。他缓缓抬起手。
这一次,指尖的幽蓝光芒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柔和,也更加凝实。光芒如同水银泻地,无声地铺展开来,覆盖了院子中央那片不大的区域。
光芒中,具现的物资不再是堆积如山的庞大阵列,而是更加细致、更加贴近生活所需的组合。十袋印着“特一粉”字样的精制雪花面粉袋,五袋晶莹剔透的优质粳米袋,两桶澄澈的压榨大豆油,成箱的加碘盐、酱油、醋瓶整齐地码放。除此之外,还有几大包用厚实油纸仔细包裹、散发着诱人甜香气息的——赤砂糖!这在戈壁滩上,是绝对的奢侈品!
没有震天的欢呼,只有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带着哽咽的抽泣。孙大川和战士们死死盯着眼前这堆凭空出现的、散发着食物清香的宝贝,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几个孩子早已按捺不住,挣脱大人的手,像小鹿般欢叫着扑到米袋和面粉袋前,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光滑的包装袋,小鼻子贪婪地嗅着那从未如此浓郁过的粮食香气。
“孙指导员,”林阳的声音带着长途奔波后的沙哑,却异常温和,“这是连队的。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院子角落里那几户明显是家属居住的低矮土坯房。意念微动,几份单独的、用厚实牛皮纸打包捆扎好的小包裹,出现在那堆物资旁边。包裹不大,但分量十足,里面同样是精米、白面、一小桶油、盐、酱油醋,还有一小包珍贵的赤砂糖。
“这些,”林阳指着那几个小包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是给咱们连队军属的。秦老特意交代,前线的将士们流血流汗,保家卫国,他们的后院,咱们得替他们守稳了,守暖了。一点心意,给娃娃们……添点甜头。”
戈壁滩凛冽的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孙大川猛地抬起头,黝黑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这个在风沙里摔打了几十年的硬汉,此刻眼圈瞬间变得通红!他身后那几个战士,更是死死咬住了嘴唇,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角落里,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打补丁棉袄的老大娘,正扶着土坯房的门框张望,听到林阳的话,浑浊的老泪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无声地滑落。她颤巍巍地抬起枯瘦的手,朝着京城的方向,又朝着林阳,不住地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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