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佳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皇帝此举,用意极深。既是无以复加的荣宠——亲自到如此遥远的边境迎接,彰显对此次胜利和二皇子一系的极度重视;
但同时,也是一种无声的震慑——皇权无处不在,帝国的力量深不可测,即便你们刚刚取得了旷世之功,依旧处于皇帝的注视与掌控之下。
“快!发出最高规格识别码与敬语!全舰队!立刻整理仪容!最高军姿标准!快!”阿斯塔罗斯猛地回过神,几乎是低吼着对通讯官和副官下达命令。他自己也手忙脚乱地再次检查自己的军帽、绶带、勋章是否一丝不苟,额角甚至渗出了一丝细微的汗珠。
整个凯旋舰队瞬间从胜利归来的松弛状态进入了极度紧张和肃穆。所有舰船第一时间调整姿态,以最标准的军姿悬浮于虚空。舰桥内,所有官兵迅速起立,整理军容,屏息凝神。透过舷窗,可以看到相邻舰船上的官兵们也都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很快,来自皇室舰队的加密通讯接了进来。屏幕上映出的并非皇帝本人,而是一位身着华丽宫廷总管服饰、表情肃穆的中年男子。
“奉皇帝陛下谕旨,宣二皇子阿斯塔罗斯·黑曜殿下、‘星炬’伯爵孔方佳元帅,即刻乘皇家穿梭机,觐见陛下。”
声音平稳而威严,不容置疑。
“臣等遵旨!”阿斯塔罗斯和孔方佳(通过连线)立刻躬身回应。
两艘小型皇家穿梭机,涂装着醒目的皇室徽章,如同优雅的金属飞鸟,从庞大的御用旗舰“龙耀之心”腹部舱门悄然滑出,精准地对接上了“黑曜石之怒”和“长安号”。
阿斯塔罗斯和孔方佳各自只带了一名副官,登上了穿梭机。舱内装饰奢华而内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提神醒脑的熏香。
短暂的飞行过程中,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整理着思绪。阿斯塔罗斯难掩激动,反复预演着面见父皇时的言辞;孔方佳则目光沉静,飞速分析着皇帝此次非常规举动背后所有可能的意图。
穿梭机轻盈地驶入“龙耀之心”巨大无比的内部机库,平稳停靠。舱门开启,一队身着金色动力盔甲、手持仪式性长戟、眼神锐利如鹰的皇家禁卫已然肃立两旁,无声地行礼。
在一位面无表情的宫廷侍从引导下,两人穿过一道道需要生物特征和能量波动双重验证的厚重闸门,行走在安静得只剩下他们脚步声的宽阔走廊中。走廊墙壁是以整块黑色曜石打磨而成,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能量晶石,偶尔能看到描绘帝国辉煌历史的巨大浮雕,气氛庄严肃穆,压迫感十足。
最终,他们被引至一扇巨大的、镌刻着复杂星图与龙形浮雕的合金大门前。侍从无声地推开大门,做出请的手势。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觐见大厅,而是一间相对私密的书房。四壁皆是直达天花板的书架,陈列着古老的纸质书籍、数据晶柱和某些未知文明的奇异造物。房间中央铺着厚实的暗红色地毯,一张宽大的黑曜石书桌置于窗前,窗外即是浩瀚的星空和远方隐约可见的帝都恒星。
皇帝奥古斯都·黑曜,并未身着隆重的皇袍,而是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紫色常服,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他们。即便如此,那并不算特别高大的身影,却自然散发着一种掌控亿万生灵命运的、深不可测的威严。
“儿臣(臣),参见父皇(陛下)!”阿斯塔罗斯和孔方佳同时躬身行礼,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皇帝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比公开影像中显得更为苍老一些,眼角与额际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异常明亮,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在他目光扫过时,连孔方佳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不必多礼。一路辛苦。”皇帝的声音平和,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起来说话。”
“谢父皇(陛下)!”
皇帝踱步到书桌后坐下,示意两人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侍从悄无声息地端上三杯散发着奇异清香的饮品,随后躬身退下,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大犬座一役,打得很好。”皇帝开门见山,目光先后落在阿斯塔罗斯和孔方佳身上,“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彻底根除帝国东境百年痼疾,开疆拓土,扬我国威。朝野震动,军心振奋。你们二人,功不可没。”他的语气带着赞赏,但听起来却异常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全赖父皇运筹帷幄,帝国将士用命,儿臣不敢居功!”阿斯塔罗斯立刻起身,恭敬地回答,姿态无可挑剔。
“臣亦只是尽忠职守,幸不辱命。”孔方佳同样起身,语气沉稳。
皇帝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再次坐下。“功就是功。帝国赏罚分明。”他端起饮品,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变得深邃起来,“阿斯塔罗斯。”
“儿臣在。”“你的表现,超出了朕的预期。不仅勇武,更知进退,懂谋略,善用人。经此一役,你在军中的威望,已无人可及。帝国需要一位强有力的继承人来引领未来。”皇帝的声音平稳,却如同重锤敲打在阿斯塔罗斯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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