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江城中级人民法院。
庄严肃穆的审判庭内,空气仿佛凝固,林静坐在原告证人席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却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擂动的声音。对面被告席上,莫金鑫那张曾经令她噩梦缠身的油腻面孔,此刻写满了惊惶与强装的镇定。
“证人林静,请向法庭陈述,被告莫金鑫在XXXX年X月X日,于金鑫资本办公室内,对你实施了何种行为?”公诉人的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寂静的法庭。
林静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微微的颤抖。她抬起头,目光没有看莫金鑫,而是越过他,投向审判席上那枚庄严的国徽。昨夜张勇沉稳的话语仿佛仍在耳边:“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法律,和你站在一起。”
“他…利用投资协议为要挟,违背我的意志,对我实施了…性侵。”林静的声音起初有些发颤,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吐出。随着陈述的深入,那些刻意尘封的、血淋淋的细节被重新揭开。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说下去。张勇安排在一旁的心理支持专家,隔着一段距离,向她投来鼓励而沉静的目光。
“反对!法官大人!这是污蔑!证人情绪激动,证词不可信!”莫金鑫的辩护律师跳起来,试图用攻击林静的状态来搅乱局面。
“反对无效!”审判长声音威严,“证人,请继续。”
当张勇团队提交的如山铁证——那段被技术修复的、莫金鑫嚣张威胁的录音;数笔时间点高度吻合、用途不明的异常大额转账记录;以及两位关键间接人证(一位是当晚被莫金鑫刻意支走的清洁工,另一位是曾遭受类似威胁但未敢反抗的前金鑫员工)的书面证词——被当庭一一展示时,莫金鑫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漫长的庭审拉锯结束。审判长手中的法槌落下,发出清脆而沉重的声响,如同惊雷在莫金鑫头顶炸开:
“本院宣判:被告莫金鑫,犯强奸罪,情节严重,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另查明其涉及商业贿赂、非法经营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即日执行!”
“十三年…”林静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恐惧的泪水,而是冲刷掉无尽黑暗的洪流。压在心头那座名为“莫金鑫”的大山,轰然倒塌。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脱的轻松,走出法庭时,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得有些不真实。她知道,漫长的噩梦,终于结束了,那个夜晚,她第一次没有在恐惧中惊醒。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城某看守所的探视室内。
冰冷的铁窗,隔绝了父子二人,吴子轩穿着刺眼的橙色囚服,头发被剃短,眼窝深陷,曾经不可一世的纨绔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恐惧和绝望啃噬后的空洞与歇斯底里。他双手死死抓住面前的隔离玻璃,指关节因用力而扭曲变形。
“爸!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出去!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他的声音嘶哑尖锐,带着哭腔,不断用额头撞击着冰冷的玻璃,“二十年!爸!那是二十年啊!”
吴盛昌坐在对面,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儿子濒临崩溃的丑态。他脸上的肌肉因极力压制怒火而微微抽搐,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探视前律师的简报犹在耳边:证据链无懈可击,舆情滔天,翻案可能性为零。任何运作,都等于引火烧身。
“子轩!”吴盛昌猛地低喝一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暴戾,“看着我!清醒一点!”
吴子轩被这声低吼震得动作一滞,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看向父亲。
“救不了了。”吴盛昌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向儿子,也扎向自己,“证据太死,全网都在盯着!黄老板的下场你忘了?!现在伸手捞你,就是找死!” 他不能告诉儿子,他们最大的保护伞,就在他电话的那一头,被纪委当场带走。
“救不了?!”吴子轩像是被彻底抽掉了脊梁骨,身体沿着玻璃滑落,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咆哮,拳头狠狠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救不了?!那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吴盛昌!你他妈算什么父亲!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放肆!!”吴盛昌霍然起身,额头青筋暴跳如虬龙,一股暴虐的杀意瞬间充斥胸腔!他几乎控制不住要一拳砸碎这该死的隔音玻璃!但最后一丝理智死死拽住了他。他猛地转身,背对着儿子,胸膛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吞咽着翻涌的腥甜血气。
几秒后,他强行压下那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再转回身时,脸上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般的冰冷。他重新坐下,隔着玻璃,死死盯着儿子涕泪横流、状若疯癫的脸,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