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吴宅书房。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正午刺眼的阳光,室内只余几盏壁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将吴盛昌佝偻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深色的檀木书柜上,如同一头蛰伏的受伤野兽。吴子诚站在阴影里,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烟草味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绝望。
“二十年…”吴子诚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死寂,每个字都像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等他出来,最好的年华…也只剩一片废墟了。”他并非为弟弟惋惜,而是陈述一个冰冷的、足以让任何家族蒙羞的事实。
吴盛昌猛地转过身,昏暗中,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火的毒钩,死死钉在儿子脸上:“废墟?那就在废墟上,用叶凡和他全家的骨头,给子轩垒一座忏悔的祭坛!”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我要的不只是他破产,我要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这才配得上子轩失去的二十年!” 仇恨的毒液,已彻底腐蚀了这位商界枭雄仅存的理智。
吴子诚沉默地点点头,没有反驳父亲的疯狂。此刻的共鸣,无关亲情,而是同一种被冒犯、被碾压后滋生的毁灭欲。“我明白。方案的核心思路已经清晰,三天内,您会看到一份‘死亡’蓝图。”他顿了顿,声音更冷,“爸,子轩那边…需要有人去一趟江城。律师反馈的情绪很不稳定。”
吴盛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一片冰冷的疲惫:“我去。今晚就走。公司这摊子…还有那个叶凡,你给我盯死了。在我回来前,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影响我们的计划。” 这既是责任,也是逃避——他需要亲眼确认那个不孝子的末路,也需要短暂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复仇旋涡。
“明白。”吴子诚应道,身影无声地退入更深的阴影,开始在心中推演那场即将到来的、没有硝烟的歼灭战。
与此同时,江城。
张勇坐在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内,车窗贴着深色防窥膜。他没有立刻拨通那个号码,而是先点开加密平板,再次审阅林静的档案。照片上的女孩眼神空洞,带着一种被生活重击后的麻木。旁边附有心理专家基于现有信息的初步评估: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高风险,警觉性高,易触发回避或过激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戴上骨传导耳机,确保通话绝对私密,这才拨通了那个承载着无尽痛苦的号码。
电话接通前的等待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喂…”一个沙哑、带着浓重鼻音的女声传来,透着深深的倦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静女士吗?”张勇的声音平稳、低沉,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安抚性的力量,“抱歉打扰你。我是张勇,凡菲集团安全事务负责人。”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传来。几秒后,林静才开口,声音紧绷:“凡菲?张勇?我不认识你。什么事?” 警惕性瞬间拔高。
“林女士,我理解你的疑惑,冒昧来电,是因为我们掌握了一些与你个人权益密切相关的重要信息。这件事,在电话里很难阐述清楚其复杂性和…它对你可能的意义。”张勇的语气诚恳而慎重,“不知中午是否方便?我在你公司附近的风语餐厅订了位子。那里环境安静,也比较…公开。” 他特意强调了“公开”二字,传递安全保障的信号。
长时间的沉默,张勇能想象电话那头,林静内心的挣扎和恐惧。那家餐厅,确实是她们公司员工常去的午餐点。
“……好。”最终,一个带着巨大不确定和疲惫的声音传来,“中午见。” 电话被迅速挂断。
张勇摘下耳机,轻轻呼出一口气。第一步,比预想的顺利,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他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加密号码:“心理支持小组,目标已接受会面,地点风语餐厅VIP3,一小时后。按预案B准备,随时待命介入。”
午休时分,风语餐厅。
靠窗的VIP3包厢,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静推开包厢门时,脚步有些迟疑。她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里面的张勇——与凡菲集团官网高层简介上的照片一致,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分,但眼神深处的戒备并未消散。
“林女士,请坐。”张勇起身,没有握手,只是做了一个简洁的邀请手势,避免任何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刺激对方。他的姿态放松而专业,毫无压迫感。
林静依言坐下,双手无意识地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她没有碰桌上的水杯,直直看向张勇:“张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吗?到底是什么事?”
张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一份封装好的、印有凡菲集团徽章的文件轻轻推到她面前。“在我说之前,你可以先看看这个。这是凡菲集团法务中心出具的保密协议及我的身份授权书。你可以确认我的身份和谈话的保密性。” 这是建立初步信任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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