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没有底。
至少鲲鹏下坠了这么久，还没碰着。它原本以为会摔成一张薄饼，结果身体像被泡进了温水里，连风声都没有，只有耳边偶尔传来几声“咔嚓咔嚓”，像是有人在嗑瓜子——当然，没人。
它甩了甩尾巴，确认四肢还在，鳞片也没掉几片。额间的裂痕倒是不流血了，反而隐隐发麻，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后，那块肉开始自己跳迪。
“系统爸爸，你在吗？”它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回音。
但它不慌。毕竟那位“系统爸爸”向来神出鬼没，有时奖励发得比闪电还快，有时你跪着求它给个新手礼包，它还能弹出个广告：“咸鱼逆袭，从今日签到开始！”
鲲鹏索性闭眼，任由自己往下飘。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扔进莫名其妙的地方了。上回是陆无尘为了躲白璃查岗，把它塞进灵田地窖假装红薯，一藏就是三天。它还记得那三天里，五爪金龙天天用龙息烤它，边烤边喊：“熟了没？熟了叫我！”
想到这儿，它嘴角抽了抽。
就在这时，脚下忽然一实。
不是摔，是“踩”上去的。仿佛原本无尽的虚空，突然铺了块地砖，刚好接住它的爪子。
鲲鹏睁眼。
眼前是一条走廊，长得离谱，两边全是门，一扇挨一扇，密密麻麻，像谁把整个修真界的房契全贴墙上排了号。每扇门上还飘着一行小字，像是系统弹窗：
【未来预览·A型结局：道尊登基，万灵朝拜，但主角孤独终老，灵田荒芜】
【未来预览·B型结局：妖圣献祭，血脉断绝，换主角多活十年】
【未来预览·C型结局：主角觉醒鸿蒙道体，反手毁灭九霄界，重建新秩序】
鲲鹏扫了一眼，冷笑：“这不就是系统里那种‘二选一送皮肤’的垃圾剧情？”
它没去推门，反而在走廊正中央盘坐下来，尾巴一圈圈绕着自己，像只晒太阳的猫。
“未来的事，让未来操心。”它嘀咕，“我主子能用一根黄瓜让丹盟副盟主背《炼丹三百遍》倒着念，还能让五爪金龙自愿当烤炉，这种人，轮得到命运安排他？”
话音刚落，整条走廊轻轻一颤。
门缝里透出的光开始扭曲，像是信号不好的投影仪。有的门自动打开，画面闪动：陆无尘站在高台之上，披着黑色道袍，眼神空洞，脚下是焦土与白骨；有的门里，白璃跪在祭坛上，银发褪成灰白，九条尾巴一根根化为飞灰。
可鲲鹏只是打了个哈欠，爪子往地上一撑，懒洋洋道：“演得挺像，可惜我主子现在应该正躺在田埂上，一边啃烤红薯一边骂系统抠门。你们这堆破幻象，连他打嗝的频率都复刻不准。”
它话音刚落，那些画面忽然卡顿了一下。
像是被谁按了暂停。
紧接着，整条走廊开始崩塌。天花板裂开，地板碎成光点，唯有正中间那条路，缓缓亮起一道光径，笔直向前。
鲲鹏站起身，抖了抖鳞片上的碎光，慢悠悠踏了上去。
“我就说嘛，系统最喜欢这种套路——你越不想选，它越觉得你悟了。”
光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圆形 arena，地面刻着巨大的螺旋纹路，中央悬浮着三团光影。随着鲲鹏靠近，光影凝实，化作三道身影，皆生龙鳞，形态与它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左边那道通体黑鳞，低眉顺眼，声音沉稳：“顺从宿命，守护封印，方为正途。你本为命运之鳞化身，生来即为此役。”
右边那道白鳞耀目，气息凌厉：“宿命即枷锁。唯有斩断因果，重写天道，才能真正自由。你既觉醒，何不挣脱束缚？”
中间那道灰鳞，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它，眼神复杂得像是看了三天三夜的连续剧，终于等到主角醒悟。
鲲鹏看了一圈，忽然笑了。
“你们仨吵啥？”它爪子挠了挠耳朵，一脸嫌弃，“我主子种个萝卜都能长出人参果，养条蚯蚓都能变异成地龙，你们跟我讲宿命？他连‘按时修炼’这种事都能用‘系统自动签到’糊弄过去，命运在他这儿就是个摆设。”
它说着，竟不理会三道分身，自顾自走到 arena 中央，爪子一划，混沌藤从掌心钻出，插进地面。
“我就在这儿待着。”它盘坐下，尾巴一卷，懒洋洋道，“等他哪天想起来该交灵田租金了，自然会来收我。”
话音落下，整片空间忽然静了。
三道分身同时一震。
黑鳞分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白鳞分身冷笑一声，抬手欲斩，可指尖刚动，身形也开始模糊。
唯有那灰鳞分身，依旧站着，目光如钉。
片刻后，它终于开口，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
“你终将明白，守护者，亦是囚徒。”
说完，它抬起手，指向鲲鹏额间的裂痕。
那一瞬，裂痕深处，传来一阵温热。
不是血，也不是痛，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轻轻敲了三下——
咚。
咚。
咚。
鲲鹏猛地睁眼。
它低头看向插入地面的混沌藤，发现藤蔓根部，竟浮现出一枚微小的符文，形如螺旋，中心嵌着一只虚幻的眼。那眼微微眨动，随即，一道极细的光束从符文射出，直冲天际。
远处，某片无人知晓的荒原上，一块埋在土里的青铜羽，突然轻轻一颤，表面浮现出相同的纹路，微微发亮。
同一时刻，鲲鹏额间的裂痕中，缓缓浮现出一行只有它能看见的小字：
【检测到‘无为’抉择模式，血脉共鸣激活】
【命运之鳞·第一段记忆，解锁中——】
灰鳞分身在消散前的最后一瞬，嘴角竟勾起一丝笑意。
鲲鹏盯着那行字，忽然咧嘴。
“系统爸爸，你又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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