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京城的风一日比一日凉了起来。梧桐叶簌簌地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平添了几分萧瑟。陆微澜拢了拢身上略显单薄的秋衫,鼻尖微微发酸,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阿嚏——
“小姐,您又着凉了?”贴身丫鬟锦心连忙取过一件厚实的披风给陆微澜披上,眉宇间满是担忧,“这天气说冷就冷,您身子本就弱,可千万仔细着些。要不,奴婢去请个太医来给您瞧瞧?”
陆微澜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初染风寒的沙哑:“不必了,老毛病了,哪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这院子……唉,你也知道,一到秋冬,就阴冷潮湿得厉害,窗子也总像是关不严实,夜里那风飕飕地往里灌,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这具身体确实算不上强健,但更主要的是她无法忍受古代这种简陋的居住条件。自从穿越过来这两个月,她最不适应的便是这居住环境。那窗户用的是厚油纸,透光性差不说,密封性更是聊胜于无。墙壁似乎也薄,总觉得四面透风。夜里睡在硬板床上,盖着厚重的棉被,依然觉得寒气从骨子里往外冒。
锦心听了,深以为然地点头:“小姐说的是呢。咱们这静思居,位置本就偏了些,日头照进来的时辰也短。一到秋冬,确实比府里其他院子要冷上几分。奴婢夜里给您多加一床被子,炭盆也早些烧起来?”
陆微澜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是她最近对着镜子练了许久的表情,务求达到我见犹怜又不失闺秀身份的效果。
“锦心啊,不是我说,这炭盆烧多了,屋里又闷又燥,熏得人头疼。而且治标不治本呐。”她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我想着,是不是该跟父亲说说,将这院子略微修葺一下?也不求多华丽,只要能住得暖和些,窗子牢靠些,也就心满意足了。”
锦心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迟疑:“这……老爷会同意吗?毕竟府里各处院落都是有定例的,轻易修缮,怕是……”
陆微澜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事在人为嘛。你先去打盆热水来,我略微梳洗一下,待会儿亲自去父亲书房一趟。总得试试,不然这个冬天可怎么熬过去。”
她心中早已盘算好了。直接说要大兴土木,父亲陆仁肯定不会同意。但若是以体弱畏寒,影响安康为由,再辅以一些听起来有道理的改良方案,或许能成。毕竟,陆仁对她这个嫡女,多少还是有些愧疚和疼爱的,尤其是在她母亲早逝之后。
半个时辰后,陆微澜换上了一件素雅却不失精致的湖蓝色杭绸褙子,外面罩了件月白色的滚边夹缬披风,发髻上只简单簪了一支成色普通的碧玉簪,整个人显得清丽又带着几分病弱的苍白。
她缓步来到陆仁的外书房,管家通报后,她才娉婷袅袅地走了进去。
“女儿给父亲请安。”陆微澜盈盈一拜,声音柔弱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陆仁正埋首于一堆公文之中,闻言抬起头,见是二女儿,平日里这个女儿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鲜少主动来寻他,今日倒有些意外。他打量了陆微澜几眼,见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不禁微微蹙眉:“微澜来了,怎么不多穿一些?瞧你这小脸冻的。”
陆微澜顺势轻轻咳嗽了两声,用帕子掩了掩口,低声道:“谢父亲关心。女儿正是为此事而来。近来天气转凉,女儿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时常感觉寒气侵体,偶感风邪。昨儿夜里,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哦?什么梦?”陆仁放下手中的笔,来了些兴趣。他虽是工部侍郎,是个务实之人,但对于鬼神之说,也存着几分敬畏。
陆微澜垂下眼帘,声音更低了些,带着几分神秘的意味:“女儿梦见一位白发仙翁,他说女儿所居之所阴气略重,不利康健。还说女儿的院子窗格样式陈旧,易漏风霜,若能稍加改动,使其向阳纳气,陈设也力求简净,方能安枕无忧,身子也能渐渐好起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陆仁的神色。只见他眉头先是蹙起,随即又露出一丝沉吟。
“仙人指点?”陆仁捋了捋颌下短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关乎女儿的身体康健。
陆微澜见状,心中暗喜,知道这番说辞起了作用。她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卷粗纸,双手奉上:“父亲请看,这是女儿按照梦中仙翁所授,自己琢磨着画的几张图样。女儿不懂营造之术,只是胡乱画了画,想着或许能让院子更宜居一些。”
陆仁接过图纸,摊开一看,只见上面用炭笔勾勒出一些奇特的线条和图形。一张像是窗户的局部放大图,窗棂的结构与寻常所见略有不同,似乎更注重边缘的闭合。另一张则像是在墙壁上开凿某种孔洞的示意,旁边还标注着通气孔、导烟槽之类的字样,笔迹稚嫩,但意思倒也勉强能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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