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经验。”瓦里安用烟斗指了指自己的伤疤,“这道疤就是地精萨满送的礼物。那次我们失去了三个好战士。”
溪水哗哗地流着,带走了一些我脸上的血迹。瓦里安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近似友善的动作。
“走吧,菜鸟。明天还有更多训练。”
回到营地已是深夜。埃尔文在门口等我们,看到瓦里安时点了点头。
“如何?”他问。
“能用。”瓦里安简短地回答,然后转向我,“明天黎明,训练场。别迟到。”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房,莱恩已经睡了。我悄悄脱下沾血的衣物,用湿布简单擦了擦身体,然后瘫倒在床上。但每当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地精死前瞪大的双眼。
第二天黎明前,我就醒了,比集合时间提前了半小时。训练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几颗晨星还在闪烁。我活动着酸痛的肌肉,等待瓦里安出现。
他没有让我等太久。晨光初现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训练场边缘,烟斗的红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显眼。
“早。”他咕哝道,递给我一个小瓶子,“喝掉。”
瓶子里是一种苦涩的绿色液体,喝下去后立刻让我精神一振,仿佛有人往我血管里注入了液态的清晨。
“今天学什么?”我问,把空瓶子还给他。
瓦里安点燃烟斗,深吸一口:“今天教你如何不被杀。”
接下来的两周,训练模式基本固定:黎明前开始,学习各种生存和战斗技巧,偶尔有实地演练,但再没有真正的战斗。瓦里安是个严厉但公平的老师,他从不表扬,但批评也很精确——不会因为我半精灵的身份而有所偏见。
我学会了如何用最少的力气射出最精准的箭,如何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战斗,如何设置和解除十几种不同的陷阱,甚至如何用草药制作简易的毒药和解药。每天的训练都以那口神奇的烟斗开始和结束,渐渐地,我不再咳嗽,反而开始期待那种感官增强的感觉。
第三周开始时,瓦里安突然改变了训练内容。
“今天学追踪,”他说着,递给我一件破旧的斗篷,“穿上这个。”
斗篷看起来普通,但一披上肩,我就感到一阵奇特的清凉感流过全身。瓦里安示意我看向地面——我的影子变得模糊不清,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影踪斗篷,”他简短地解释,“精灵游侠的标准装备。能帮你融入阴影,但不是隐形。用得好能救命,用不好会让你死得更快——因为你会过度自信。”
那天他教我如何利用斗篷和环境光线隐藏自己,如何在移动中保持隐蔽,甚至如何在敌人眼皮底下消失。傍晚时分,我们进行了一场模拟追踪——瓦里安给我十分钟的领先时间,然后尝试找到我。
我选择了一棵高大的橡树,利用影踪斗篷和瓦里安教过的技巧,把自己完美地融入了树干和枝叶的阴影中。瓦里安从我藏身的树下经过三次,甚至抬头看了一眼,但没发现我。
“出来吧,”最后他停在我的正下方,对着空气说,“你赢了。”
我惊讶地从树上滑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瓦里安指了指地面:“你的影子。斗篷不能完全消除它,只是让它变得模糊。”他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但做得不错。格鲁会满意。”
“格鲁?”我愣住了,“这是他的测试?”
瓦里安抽了口烟斗:“一切都是格鲁的测试。现在跟我来,有个任务给你。”
我跟着瓦里安来到营地中央的指挥帐篷。格鲁和埃尔文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桌上摊着一张地图。
“报告,”瓦里安简短地说,“基础训练完成。他勉强能用。”
格鲁点点头,示意我走近地图:“边境巡逻队报告发现地精活动迹象,可能准备袭击附近的精灵村庄。你的任务是跟随瓦里安和一支小队,清剿这个威胁。”
我咽了口唾沫,想起了上次与地精交手的经历。
“有问题?”格鲁锐利的目光射向我。
“没有,大人。”我挺直腰板,“我会完成任务。”
格鲁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第一次杀人总是困难的。但记住,你杀死的每个地精,可能就拯救了一个精灵儿童。战争不是游戏,影叶。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的话像箭一样刺中我的心脏。他怎么知道我在想游戏?还是只是巧合?
“明天黎明出发。”格鲁转向地图,“现在听任务简报……”
走出帐篷时,月光已经洒满了营地。瓦里安递给我烟斗:“抽一口,然后去休息。明天会很漫长。”
我接过烟斗,深吸一口。这次的烟雾格外浓烈,让我的视野瞬间清晰了十倍。远处哨兵的呼吸声、厨房里锅碗的碰撞声、甚至地下虫子的蠕动声都清晰可辨。
“这是什么配方?”我咳嗽着问,把烟斗还给他。
“战斗特供。”瓦里安露出一个罕见的、几乎是狰狞的微笑,“明天,你会需要它。”
回到营房,莱恩已经睡着了。我悄悄整理装备——弓弦上油,箭头打磨,皮甲检查。最后,我摸了摸那件地精皮甲,它已经被我清洗干净,但仍然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明天,又会有多少血迹染上它?我带着这个不祥的念头,沉入了不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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