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弹簧套索,”我说,“踩中那块木板就会触发。”
瓦里安点点头:“解除它。”
我花了十分钟才安全地拆掉那个陷阱,手指被粗糙的绳索磨出了血。瓦里安没有帮忙,只是不停地抽着那个神奇的烟斗,偶尔吐出简短的指示。
天黑后,我们在一棵巨大的空心树里过夜。瓦里安生了一小堆几乎无烟的火,煮了一锅味道古怪但温暖的汤。汤里漂浮着一些我不认识的蘑菇和根茎。
“喝了它,你会需要体力。”瓦里安说,“明天实战。”
那晚我睡得很浅,耳边总是回响着森林的各种声音——猫头鹰的叫声、远处狼的嚎叫、树叶的沙沙声。瓦里安整夜都醒着,我能看到他烟斗的微弱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第二天黎明,我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惊醒。瓦里安正在磨他的弯刀,看到我醒了,丢给我一小块干肉。
“吃。我们一小时后行动。”
“什么行动?”我揉着眼睛问。
“地精营地,东北方向两里。”瓦里安的语气就像在说要去采蘑菇一样平常,“六个成年体,可能有幼崽。你的任务是观察、潜入、标记萨满位置,然后听我指令行动。”
我的困意瞬间消散。实战?今天?我以为还会有更多训练……
瓦里安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冷笑一声:“最好的训练就是实战。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单挑整个营地。”他递给我五支特殊的箭,箭头上绑着某种小囊袋,“睡眠粉,足够放倒一头野猪。射中萨满,别失手。”
一小时后,我们潜伏在地精营地外围的灌木丛中。说是营地,其实只是几块兽皮搭在树枝上的简陋遮蔽所,中央有一堆冒着烟的篝火。六个绿色皮肤的地精正在忙碌——两个在剥某种小动物的皮,三个在争吵,还有一个体型较大、戴着骨头项链的正往一个粗糙的木碗里倒各种可疑的粉末。
“萨满,”瓦里安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几乎不可闻,“最危险的一个。他会召唤小恶魔和毒云。先解决他。”
我点点头,慢慢拉开弓,搭上一支睡眠箭。地精萨满背对着我们,正手舞足蹈地进行某种仪式。其他地精围着他,发出刺耳的笑声。
“记住,”瓦里安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尖,“像影子一样呼吸,像落叶一样移动。”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瞄准萨满的后颈。弓弦轻轻一响,箭矢破空而去——
正中目标!萨满发出一声怪叫,伸手去拔脖子上的箭,但已经太迟了。他摇晃了几下,像截烂木头一样栽倒在地。
“现在!”瓦里安一声令下,我们同时冲出灌木丛。
接下来的战斗既漫长又短暂。瓦里安像一阵死亡旋风,弯刀所过之处,地精纷纷倒下。我射中了另一个地精的肩膀,但没等他倒下,第三个地精已经挥舞着石斧朝我冲来。
我本能地侧身闪避,但还是被划破了手臂。疼痛像火一样烧过我的神经,但我没时间思考。地精再次扑来,这次我抓住机会,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刺进了他的咽喉。
温热的绿色血液喷在我脸上,地精的眼睛瞪得极大,然后失去了光彩。他倒下了,我也跟着跪倒在地,胃部剧烈抽搐。
“起来!”瓦里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有两个!”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看到最后两个地精正试图逃跑。瓦里安已经射中了一个,另一个眼看就要钻进树林。我机械地搭箭、拉弓、释放。箭矢穿过二十码的距离,精准地钉在那个地精的小腿上。
瓦里安走过去,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们。然后他回到营地中央,检查了一下昏迷的萨满。
“不错的箭法,”他简短地评价,“但反应太慢。你发呆的那几秒足够地精把你开膛破肚三次。”
我张开嘴想辩解,但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我踉跄到一棵树旁,把早餐全吐了出来。杀死地精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闪回——那双瞪大的眼睛,喉咙的触感,血液的温度……
瓦里安等我吐完,递给我一块布:“擦干净。第一次都这样。”
我用布擦了擦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瓦里安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一件地精皮甲扔给我。
“战利品。拿着。”
皮甲粗糙肮脏,沾满了绿色血迹。我犹豫地接过它,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战争的真实面目——不是游戏中的经验值和战利品,而是鲜血、呕吐物和永远无法洗净的记忆。
回营地的路上,我沉默得像块石头。瓦里安也没说话,只是偶尔停下来指认某种草药或踪迹。太阳西斜时,我们在一处小溪边休息。瓦里安又点起了烟斗,这次他让我多抽了几口。
“感觉如何?”他突然问。
“糟糕透了。”我诚实地说,盯着溪水中的倒影。那张脸上还沾着地精的血迹。
瓦里安点点头:“很好。如果感觉良好,那你就是个天生的杀人狂,不适合当游侠。”他吐出一个烟圈,“记住今天的感觉,但别被它束缚。你救了至少一个精灵战士的生命——那个萨满正准备召唤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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