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嫁嫁却没追问,只是嗯了一声,转而道:“你的枷锁,当真在白灵一役时就破了?”
李长久点头:“借了赵襄儿那丫头的‘纯阳’权柄,勉强冲开了些。”他活动了下手腕,灵力在经脉里流转自如,虽还在入玄境徘徊,却已没了往日的滞涩,“怎么,陆峰主想试试我的斤两?”
“不急。”陆嫁嫁走到一处岔路口,忽然转向左侧的石阶,“带你去个地方。”
石阶蜿蜒向上,尽头是座不起眼的石室,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剑庐”二字。陆嫁嫁推开石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石室中央立着个半旧的剑架,上面插着七柄剑,剑身都蒙着层薄尘。
“这是……”李长久愣住。
“天窟峰历代峰主的佩剑。”陆嫁嫁轻抚过最左侧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我师傅剑疯子的剑,就在这里。”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他当年被瀚池真人算计,走火入魔前,特意将佩剑送回了剑庐。”
李长久看着那柄铁剑,忽然想起前世零碎的记忆——剑疯子疯癫前,曾在不可观山门外站了三天三夜,最后留下一句“帝俊转世,天翻地覆”,便转身离去。那时他还不懂这话的意思,如今想来,竟是一语成谶。
“你看这柄。”陆嫁嫁指向最右侧的剑,那剑通体漆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初代峰主的佩剑‘镇岳’,据说能引动大地灵力,只是三百年没人能让它出鞘了。”
李长久伸手握住剑柄,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就觉一股厚重的力量顺着手臂涌来,仿佛要将他拖入地心。他闷哼一声,灵力瞬间运转到极致,才勉强稳住身形。
“别硬抗。”陆嫁嫁按住他的手,“这剑认主,要看机缘。”
李长久松了手,指尖还残留着那股沉凝的力道:“看来我的机缘还没到。”
“急什么。”陆嫁嫁从剑架上取下一柄中等长度的剑,剑鞘是普通的鲨鱼皮,“这柄‘青冥’,紫庭境以下修士用着正好。从今日起,它归你了。”
李长久接过剑,拔剑出鞘。剑身清亮,映出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陆峰主这是……要亲自教我练剑?”
“不然呢?”陆嫁嫁转身走向石室深处,那里摆着一张石桌,上面铺着泛黄的剑谱,“你口才再好,终究抵不过一剑破万法。既然枷锁已破,就得从最基础的‘劈、刺、撩’练起。”
她拿起一支石笔,在剑谱旁的空白处勾勒出剑势:“看好了,这是‘流云式’的起手式,手腕要松,腰腹发力……”
雨声从石窗外飘进来,混着笔尖划过石面的沙沙声,竟有种奇异的安宁。李长久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前世被师尊斩去灵根的剧痛,重生后面对枷锁的焦躁,似乎都在这雨声里淡了许多。
他握紧手中的青冥剑,跟着陆嫁嫁的动作挥出第一剑。
剑尖划破空气,带起一缕微风,吹动了陆嫁嫁鬓角的碎发。
长街的雨停了,天窟峰的雨,却仿佛刚刚开始。而这场雨里,有剑鸣,有新生,还有一段注定要搅动整个神国的羁绊,正悄然生根。
石室内的剑光,从生涩到流畅,用了整整三日。
李长久握着青冥剑的手磨出了血泡,又在反复挥剑中结痂,掌心与剑柄的贴合处,渐渐有了浑然一体的熟稔。陆嫁嫁就坐在石桌旁,偶尔指点一句,更多时候只是静静看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流霜剑的剑鞘。
“手腕再沉些。”她忽然开口,看着李长久刚使出的“惊鸿式”,“这一剑要的是骤然折返的锐度,不是让你耍花架子。”
李长久收剑,额角沁出细汗,随手用袖子擦了擦:“陆峰主,您这要求也太高了。想当年我在不可观,画符都没这么累。”
“画符能挡得住紫庭境修士的剑?”陆嫁嫁挑眉,扔给他一个小玉瓶,“疗伤丹,内服外敷都行。”
李长久接住药瓶,指尖触到瓶身的温度,忽然想起前世在不可观时,七师兄总说他“吃不了修行的苦”。那时他不信,直到被师尊一剑斩去灵根,才明白“苦”字怎么写。如今重活一世,握着剑的掌心虽疼,心里却踏实得很。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事,“柳希婉呢?那天之后就没见过她。”
“回剑阁复命了。”陆嫁嫁淡淡道,“她毕竟是剑阁十四弟子,总不能一直留在天谕剑宗。”她顿了顿,补充道,“临走前留了句话,说三月后要回来跟你比剑。”
李长久失笑:“这小丫头,胜负心倒是重。”
正说着,石门外传来雅竹的声音:“峰主,宁小龄回来了,说有要事找李长久。”
李长久眼睛一亮:“小龄回来了?”他收剑入鞘,快步往外走,刚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陆嫁嫁,“练剑的事……”
“明日卯时,剑庐见。”陆嫁嫁挥挥手,目光落回石桌上的剑谱,嘴角却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宁小龄是从南荒回来的,灵狐裘上还沾着南荒特有的赤色沙土,脸颊晒黑了些,眼睛却亮得像淬了光的黑曜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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