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大门在身后沉重合拢,隔绝了游乐园里稀薄的日光。一股混杂着尘土与朽木的阴冷气息瞬间裹住了逸一他们。狄仁杰眉头微蹙,他目光如电,扫过眼前这片刻意营造的混沌——光线仅从高处几盏幽绿壁灯中渗出,勉强勾勒出粗粝石壁的轮廓,空气里悬浮的尘埃在绿光中缓慢翻腾。包拯面沉似水,右手习惯性地轻抚着胡须,目光沉稳而警惕地巡视着四周,脚步踏在布满划痕的木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逸一深吸一口气,阴冷的气息直抵肺腑,她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率先走向幽暗深处。
一块斜插在角落的破旧木牌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牌子上漆皮剥落,露出灰白的内里,上面用暗红色颜料歪歪扭扭地写着:“欢迎来到恐怖之屋!废弃医院、古堡深渊,心跳加速,尽在此间!”
“装神弄鬼。”狄仁杰嘴角微扬,那是一种久经沙场者面对小伎俩时特有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淡笑。他伸出手指,指甲轻轻刮过指示牌上那暗红色的字迹,指腹沾上一点微湿的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倒是舍得下本钱,颜料里掺了铁锈和…某种腥气。”包拯微微颔首,目光如古井无波,沉声道:“虽是布景,亦不可轻忽。”
逸一领着他们绕过大堂中央一座假山盆景,推开一扇虚掩的、布满蛛网的厚重木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仿佛一个垂死之人的叹息。门后是一个逼仄的房间,唯一的光源来自角落里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电视屏幕漆黑一片,布满灰尘。电视机前,一部厚重的、早已被时代淘汰的按键手机静静躺在积灰的矮几上,机身泛着塑料陈旧的黄光。
“就这?”队伍里一个年轻员工小声嘀咕,带着点初生牛犊的不以为然。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咔哒”一声脆响!众人悚然回头,只见那扇厚重的木门竟已严丝合缝地关死,门锁处传来金属机簧咬合的沉闷声音。一股无形的寒意猛地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连狄仁杰和包拯的眼神都瞬间锐利如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矮几上那部黄旧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惨白的光,刺耳的、单调的、毫无节奏可言的电子铃声毫无征兆地炸响!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尖利得仿佛能刺穿耳膜,狠狠撞击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方才嘀咕的年轻员工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狄仁杰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便抓起了那部兀自狂叫不止的手机。冰冷的塑料外壳触感直透掌心。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将听筒紧紧贴在耳边。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电流杂音在“滋滋”作响,如同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几秒钟后,一个平板、毫无起伏的女声,像用钝刀在冰面上刮过,从听筒里清晰地钻入狄仁杰的耳朵,也穿透了房间内凝固的空气:“打开电视。”
命令的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
逸一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压下喉咙口的战栗,手指有些僵硬地摸索着拿起矮几上的遥控器。那小小的塑料方块此刻重若千钧。她颤抖着手指,用力按下了那个猩红色的电源键。
“滋啦——!”
刺耳的电流噪音猛然爆发,老旧的显像管屏幕先是亮起一片混乱的雪花点,疯狂跳动闪烁,映得房间内众人的脸孔忽明忽暗,如同鬼魅。几秒后,雪花点骤然消失,屏幕陷入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漆黑。
死寂。只有每个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漆黑的屏幕深处,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浮现出模糊的轮廓。一口井。一口用粗糙石块垒砌的、布满湿滑青苔的古井。镜头以一种令人晕眩的角度俯视着井口,那幽深黑暗的井口像一张通往地狱的巨口,散发着阴森不祥的气息。
逸一的呼吸猛地一窒,一个源自遥远恐怖传说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将那声惊呼咽了回去,但瞳孔已因惊骇而剧烈收缩。
“咕噜…咕噜…”
细微的水泡破裂声,极其诡异地从电视喇叭里传出,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紧接着,一只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突兀地搭在了湿漉漉的井沿上!指甲又长又尖,泛着青黑。那手指微微弯曲,用力抠抓着粗糙的井石。
然后,是另一只手。
两只手同时发力,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头颅缓缓地、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从井口探了出来。浓密湿透的黑发像腐烂的水草,紧紧贴在惨白的脸颊上,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只眼睛——一只布满血丝、空洞得没有任何焦点、却又死死“盯”着屏幕外众人的眼睛!
“贞…贞子?”逸一终于控制不住,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去。
狄仁杰和包拯也紧紧盯着屏幕中那个诡异绝伦的身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凝重、探究的神情。包拯低声道:“此物…怨气甚深,非寻常幻术。”他习惯性地在袍袖中掐指推算,眉头却越锁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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