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复没有理会林秀姑,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奶奶,昏黑的屋子里只有借着雪的光,衬得她眼睛越发黝黑深邃。
“我梦见,有一年奶奶让我帮家里洗衣服,我手冻得好像要掉下来了。那年生手生了冻疮,溃烂流脓,我又疼又痒,睡不着觉。”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偏偏带着嘶哑,在雪夜寂静的屋子里透着一股瘆人。
“我梦见我娘整夜不睡握着我的手,一整夜都熬着给我取暖,帮我把手搓热了再涂药膏。我累了,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她一边涂一边哭着说,‘娘的观复受苦了’。”
雪粒子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如同林观复的话落在俩人的心上。
林观复清晰地看见林奶奶的脸一点点沉下去。
她继续说:“梦里我问娘为什么不要我了,她不说话只是哭。后来我都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梦里一下子到了去年冬天,她拿出一件棉袄,领子上还绣着一只小兔子。”
林观复直直地盯着林奶奶:“奶奶,那棉袄,是什么颜色的里子啊?我都记不清了。”
林奶奶脸色越发难看,林秀姑瞪大眼睛,一副不想听她胡说的模样:“你胡说什么呢?你娘什么时候给你做过棉袄?”
“她走了之后上门都是送些吃的零嘴和铜钱,没有留下过棉袄。”
林观复目光依然停留在林奶奶身上:“是冬天,我记得梦里是小年那天,娘说我不愿意见她,但她说天冷了要过年,特意送了一件新棉袄过来。我不记得外面是什么颜色了,依稀记得领子是很正的红。”
她停了下来,林奶奶的脸都有些白。
这件事不是她胡诌的。
原身被挑唆成功不愿意接受抛夫弃女的苏慧娘,可苏慧娘却依旧赶在过年前送了件小姑娘喜欢的棉袄过来,只不过是让林奶奶转交而已。
那是一件靛蓝色的袄子,里面用的都是舒服的棉布,就算林家有一个布匹铺子,家里人也很难奢侈地用棉布做整件的里布。
“奶奶,我记起来了,是靛蓝色的。”林观复轻轻地说,“娘说,蓝色耐脏。”
林奶奶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林秀姑被她盯得瘆得慌,看了看母亲,又看看林观复,尖声道:“你病糊涂了!做梦的事也当真,我还做梦梦见我发财了,梦醒来了找谁去赔我的钱!”
林观复扯出一抹乖顺的笑容,偏偏眼睛冰冷又带着看穿一切的冷漠,落在母女俩眼里莫名的邪性。
“是吗?”林观复也不和她争辩,“可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好像谁想要告诉我事情故意托梦一样。”
林奶奶盯着林观复,看这个孙女的眼神只觉得陌生。
“观复,你病了,好好睡一觉,就不会想东想西了。”
林观复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落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再抬眼时眼里已经蒙上一层水雾,脆弱,怯懦,敏感。
“奶奶,我只是,想我娘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无声无息,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风卷着雪花扑在窗纸上,像是细小的爪子在挠。
眼前怪异的画面,耳畔惊悚的声音,深夜……给林奶奶和林秀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俩人的脑子里不自觉地脑补更多可怕的画面。
连带着看林观复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林观复慢慢蜷起身子,把脸埋进冰冷的被窝,身上热,被窝凉,冰火两重天。
“奶奶,我冷。”
林奶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才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秀姑,去扒个火盆放到你侄女屋里来。”
“娘!”林秀姑显然不乐意。
“快去!不愿意就把你睡屋子里的火盆移过来!”
林秀姑鼻子冷哼一声,带着怒气的脚步声走远了。
林奶奶盯着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面的孙女,这会儿那股心慌的感觉没有了,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观复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林观复冲着她乖巧地笑:“奶奶,我会好好养病的,我可舍不得你们。”
明明很乖巧暖心的一句话,被她说得像是索命的阴森感。
林奶奶一顿,林观复眼巴巴地看着她:“奶奶,那我明天醒来能吃到蒸蛋吗?”
林奶奶:“当然。”
听着并不是很情愿呢。
林观复一脸感动地看着她:“我就知道奶奶肯定是疼我的。”
这话可是把林奶奶恶心得不行,她只觉得今天哪哪都不顺。
林秀姑端着火盆过来,虽然没多大效果,但聊胜于无。
俩人都没有再对着林观复做戏的心思,一块离开后,林观复裹着冰冷的被子挪到火盆旁席地而坐,暂时顾不得干净不干净。
先活着再说。
“24,我的金手指呢?”上个世界打劫来的“大力士”可不敢忘。
24冒泡了:“你确定要在这里用?”
虽然开局有点不妙,但危险系数……还真不高。
林观复用有点过热的脑子稍微思考了下:“那我这个世界不用,你不会就废掉我的金手指吧?”
她担心的是这个。
24系统:“……不会。”
林观复立刻改了口风:“那就先不用。”
风雪夜还很长,她有时间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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