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颗水珠都像是微型的棱镜,折射出她眼底那复杂而难以捉摸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她毫不犹豫地踢掉脚上那双沾满泥点的马丁靴,靴底的泥点溅落在洁白的瓷砖上,形成了一幅不规则的图案,仿佛是她内心混乱的写照。
“你连煮泡面都能把汤煮干,还想挑战巧克力?”二乃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上次你做的饭团硬得能砸开核桃,我拿去给楼下的流浪猫当玩具,结果它闻了闻就跑得无影无踪——你是想让丁子轩体验一下牙齿与可可的川中岛合战吗?上演一场‘牙齿武田’对阵‘巧克力上杉’的戏码?”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一块已经烧焦的巧克力,对着灯光端详了片刻。那块巧克力的表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突然,二乃冷笑一声,“我赌五包草莓牛奶,这玩意儿从三楼扔下去,能在地上砸出真田幸村的十文字枪痕!”
三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她甚至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刺痛,但她却浑然不觉。那新月形的血痕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
锅中剩余的可可脂发出“滋滋”的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回荡着,就像她胸腔里翻腾的委屈一样,无法平息。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锅已经煮坏的可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中学时第一次学做料理的情景。
那时,五月感冒发烧,身体虚弱得连床都起不来。三玖心疼妹妹,便决定煮一锅热粥给她吃。从晚上七点开始,她就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忙碌着,一会儿找不到盐,一会儿又把水洒了一地。好不容易把米下锅,她却因为太紧张而忘记了搅拌,结果锅底很快就烧焦了。
当她终于端出那锅漆黑如炭的米粒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二乃像往常一样倚在厨房门框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着三玖狼狈的样子,皱起眉头说:“你这是煮了锅煤炭吧?”然而,话虽如此,二乃却转身把自己那份热腾腾的早餐推到了三玖面前,嘴里还嘟囔着:“本小姐今天胃口不好,便宜你了。”
回忆起这些,三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那时的二乃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还是关心她的。可如今,姐姐的嘲讽却像织田信长的铁炮一样,精准地命中了她最脆弱的软肋——在五姐妹中,她就像一个丑小鸭般的存在。无论是在变装时,还是在运动场上,亦或是整理笔记的时候,她总是显得那么笨拙和不协调。
变装时,她怎么也学不会一花那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的折扇技巧,看着姐妹们轻松自如地挥动着扇子,她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羡慕和无奈。
运动时,她更是跟不上四叶那充满活力的步伐。四叶在操场上奔跑、跳跃,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倦,而她却只能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渐渐被落下。
就连整理笔记这样看似简单的事情,她也做得不如五月井井有条。五月的笔记总是整洁而清晰,每一行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排版一样,而她的笔记则显得有些凌乱,让人看了不禁摇头。
然而,唯有在战国史的世界里,她才能找到一丝自信。当她沉浸在那些古老的历史故事中时,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对战国时期的历史了如指掌,能够如数家珍地讲述每一场战役、每一个英雄的故事。在这个领域里,她不再是那个笨拙的女孩,而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小专家。
"不用你管!"三玖突然转身,手腕撞翻了旁边的糖粉罐,雪白的粉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灶台上洒出弯弯曲曲的轨迹,像极了甲州街道的地图。"反正你永远都觉得我做不好!"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来,"就像学变装时,你们都能轻易模仿彼此,一花姐随手一挥折扇就是二乃姐的样子,四叶能惟妙惟肖地学五月姐说话,只有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像被甲州法度层层围住,发不出任何声响。记忆里,二乃总能用一支发卡、半条丝巾,在五分钟内完成变装,而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三个小时,连最简单的麻花辫都编得歪歪扭扭。
二乃的动作僵在原地,雨珠从头盔边缘滴落,在瓷砖上砸出细碎的水花,又迅速晕开。她想起某次文化祭,三玖为了扮演武田信玄,偷偷在卫生间练习骑马姿势,结果不小心撞翻了垃圾桶,发出的巨响引来整个楼层的围观。那时她也是冷着脸走开,嘴里说着"丢人现眼",却在深夜悄悄网购了一副迷你武将铠甲护腕,放在三玖枕边,附言只有三个字:"别怂了"。此刻看着妹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围裙上斑驳的可可粉,她突然意识到,那些脱口而出的尖刻话语像双刃剑,在刺伤三玖的同时,也割痛了自己藏在傲娇外壳下的担忧——她不是真的想嘲笑妹妹,只是害怕看到三玖一次次失败后,那双总是亮着光的眼睛失去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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