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瞬间冲垮了之前的绝望!我扑到炕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爷爷冰冷的手腕。脉搏虽然微弱,却比之前有力、稳定了许多!那恐怖的创口被一层晶莹的寒气覆盖,如同冰封,不再渗血!
“爷…” 我的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滴落在爷爷冰冷的手背上。
接下来的日子,叶家小院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爷爷依旧昏迷,但气息一天天平稳下来,偶尔会短暂地清醒片刻,虽然虚弱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但那眼神里,不再是濒死的灰败,而是有了一丝微弱的生机和深深的忧虑。
我照顾得更加精心。白三娘留下的那道冰封寒气效果惊人,不仅封住了伤口,似乎还缓慢地净化着伤口周围残留的阴邪之气。我依旧按时熬煮温补元气的草药,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体内的道炁暖流日益壮大精纯,运转《玄冥录》吐纳法门时,丝丝温热的气息流转全身,也让我在照顾爷爷的疲惫中,保持着清醒和力量。
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在庆幸的土壤下悄然滋生,并且日益疯长。
看着爷爷胸口的冰封创口,看着自己日益精纯的道炁,感受着体内那被压制却依旧蛰伏的鬼玺…一种强烈的冲动在我心中翻腾。
我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遇事只能躲在爷爷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受伤的“鬼娃”!我能虚空画符,能信手布下简易阵法!连白家仙都认可了我的存在(虽然可能只是看在爷爷面上)!爷爷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劳神,不能再动手…那么,守护这个家,对抗那些暗处的豺狼,就该由我来承担!我要证明自己!证明叶宿尘,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这种渴望独立、渴望证明的念头,在爷爷短暂清醒的某个下午,达到了顶峰。
那天阳光难得地穿透了冬日的阴云,洒在冰冷的院子里。我正蹲在院子角落,用匕首在一块打磨光滑的石板上,全神贯注地刻画着一个复杂的阵图。这是《玄冥录》中记载的“小五行困灵阵”,比之前的迷踪阵威力更大,结构也复杂数倍。每一道刻痕都需注入精纯道炁,心神消耗极大。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但我眼神专注,指尖稳定,道炁流转如臂使指。
吱呀——
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专注。我抬头,看到爷爷拄着那柄枣木短剑,颤巍巍地站在屋门口。他枯槁的身体倚着门框,脸色依旧蜡黄,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正静静地看着我刻画阵图。
“爷!你怎么出来了!” 我连忙放下匕首,几步冲过去扶住他,语气带着责备和担忧,“白仙姑说了,你不能吹风,不能劳神!快回去躺着!”
爷爷没有立刻回去,浑浊的目光落在我刻画的阵图上,又扫过院子另一角被我新布置的几个预警符箓节点,蜡黄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尘儿…你…道法…精进…很快…”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重伤后的虚弱,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虚空…画符…信手…成阵…爷爷…都…看到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
“但是…” 他枯槁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我感到一阵生疼,声音也陡然带上了一丝严厉,“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院墙之外,指向那死寂的叶家沟,指向更广阔的、未知的凶险天地。
“常家…黄家…黑炎教…还有…那条…藏在…最暗处的…毒蛇!” 爷爷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蜡黄的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情绪激动牵动了伤势,“它们…都在…盯着…你!盯着…你怀里的…东西!”
“爷爷…护不了…你多久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凉,“听…爷爷的…待在…这院子里…守着…阵法…别出去…别…逞强…别…惹事…”
别出去…别逞强…别惹事…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我心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焦灼瞬间冲上头顶!
我能行!我真的能行!白家仙都认可了我的潜力!为什么还要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里?!难道要等那些仇敌找上门来,让重伤的爷爷再次挡在我前面吗?!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胸中翻滚!我看着爷爷那双充满疲惫和忧虑的眼睛,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爷!我能行!那些水鬼山魈…我…”
“不行!” 爷爷猛地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嘶哑的决绝!这剧烈的情绪让他痛苦地弯下腰,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暗红的血丝从嘴角溢出!他枯槁的手死死按着胸口冰封的创口,身体摇摇欲坠!
“咳咳…咳…呃…” 他痛苦地喘息着,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我,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厉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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