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是凝固的血块,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生锈的刀片。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混合着皮肉烧焦的糊味,还有更底下、更令人绝望的排泄物和腐坏的恶臭,死死塞满了沈清漪的鼻腔、喉咙,一直堵到肺里,沉甸甸地坠着,让她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变成一种酷刑般的拉扯。
没有光。
只有粘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渗进骨头缝里。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否还睁着。或者,它们已经被糊住了?被血?被脓?还是被那些永无止境的泪水?
咔嚓!
不是雷声,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干脆,近在咫尺,就在她自己的左小腿上炸开!一股无法形容的、瞬间击穿所有理智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她的小腿,再凶猛地搅动着骨髓!她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嘶哑抽气声,喉咙早已在无数次的惨嚎中撕裂得不成样子。
“啧,这声儿,比昨儿哑巴鸡叫还难听。”一个尖细阴柔、带着黏腻恶毒笑意的声音,像毒蛇的芯子舔舐着耳膜,在浓稠的黑暗里响起。
刘德全!
这个名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清漪濒临崩溃的意识里。恐惧瞬间压倒了剧痛,让她残破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带动着锁住她四肢的沉重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绝望的撞击声。
她看不见他,但这声音,这气息,这深入骨髓的恐惧,比任何画面都更清晰地勾勒出那张扭曲的脸!那张属于司礼监秉笔太监、掌慎刑司事刘德全的脸!肥胖松弛,却因为常年浸淫在暴虐和变态的欲望中而泛着一种病态的油光。细长的眼睛总是半眯着,像毒蛇在打量猎物,里面盛满了令人作呕的兴奋和残忍。那张嘴,此刻一定又咧开了,露出焦黄参差的牙齿,像是在享受一场饕餮盛宴。
“别抖啊,小美人儿,”刘德全的声音更近了,带着一股混合了劣质头油和某种古怪药味的、令人窒息的热气,几乎喷在沈清漪的脸上,“咱家这不疼你吗?瞧瞧你这细皮嫩肉,啧啧,贵妃娘娘身边第一得意人儿啊,往日里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劲儿呢?嗯?”
一只冰冷、湿滑、如同刚在腐肉里浸泡过的手,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感,猛地掐住了沈清漪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强迫她抬起那张早已面目全非的脸。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尖上沾染的、尚未干涸的、属于她自己的血迹。
“啊…呜…”破碎的音节从喉咙深处挤出,是求饶?是诅咒?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只有无尽的恨,像沸腾的岩浆,在每一寸被撕裂、被践踏的骨血里疯狂奔涌,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哭?别急啊,”刘德全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好戏才开场呢。咱家今儿得了件新玩意儿,正愁没个识货的试试水。”
话音未落,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铁器被急速烧红的特殊味道猛地钻进鼻腔!
沈清漪的瞳孔在绝对的黑暗中骤然收缩到极限!即使看不见,她也知道那是什么!烙铁!那种在炭火里烧到白炽,能将皮肉瞬间烫熟、碳化的刑具!那特有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灼热辐射,隔着空气,已经燎烤着她脸上敏感的皮肤!
“不…不…!”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哀鸣,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扭动挣扎,铁链被扯得震天响。然而那点可怜的挣扎,在沉重的镣铐和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脆弱得可笑。
“贵妃娘娘说了,”刘德全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刻毒,像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要让你‘好好享受’,要让你知道,背叛主子、知道得太多,是什么下场!要让你…后悔生到这世上来!嘿嘿嘿…”
那令人作呕的尖笑声中,那股致命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高温,猛地逼近了她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悲鸣,尖锐地撕裂了密室的死寂!
“嗤啦——!”
皮肉烧焦的可怕声响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白烟!剧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那根本不是火焰灼烧的痛感,而是仿佛将灵魂都瞬间点燃、投入熔炉的极致毁灭!脸颊上的一块皮肤,连同下面的血肉和神经,在百分之一秒内被彻底碳化!巨大的痛苦冲击波瞬间摧毁了沈清漪所有的感官和意识,世界变成一片刺眼的白光和永无止境的尖锐嗡鸣!
但这仅仅是开始。
地狱的画卷,才刚刚在她残破的身体上,用最残酷的颜料,一笔一笔地展开。
鞭子撕裂空气的尖啸,带着倒刺的皮鞭狠狠抽在早已没有一块好肉的后背上,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模糊的血肉和碎布条。火辣辣的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下,蔓延至四肢百骸。
冰冷的钢针,细如牛毛,被那双沾满血腥的手,带着一种令人发疯的、慢条斯理的精准,一根一根,深深地捻进她的指甲缝里!十指连心!那种钻心剜骨、直冲脑髓的尖锐疼痛,让她的身体一次次绷紧如弓弦,又一次次在剧痛中瘫软下去,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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