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裹着风灌进云栖的鼻腔，她的耳膜被压力挤得生疼，整个人像片枯叶在漩涡里打着转。
腰间的储物袋撞在岩石上，硌得生疼，可这点痛反而让她神智清明些——不能晕，绝对不能晕。
她看见沈砚的玄色衣摆擦过自己发梢，对方的手虚虚抓向她的手腕，却被漩涡卷得错开半寸。
"稳住呼吸！"云栖咬着牙喊，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
她眼角瞥见冯书生死死攥住顾师姐腰间的铜铃，两人的罗盘在掌心转得飞快；吕书生和罗书生背靠背，嘴唇开合的速度比平时快三倍，像是在互相印证什么古籍记载。
叶护法的短刀插在石缝里，刀尖崩了个豁口，血顺着刀身流到他虎口，却仍咬着牙不肯松。
"逆旋！"罗书生突然拔高声音，发带被扯散的白发扫过云栖的脸，"我记起来了！
《九幽冥录》说过，阴煞漩涡必逆五行而生！"吕书生立刻接话："对！
正常漩涡左旋聚气，这团黑雾是右旋吞灵！"顾师姐的罗盘"咔"地一声停住，指针倒着转了三圈："能量核心在动！
刚才在正北，现在偏西了！"
云栖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灵脉里的灵力正被漩涡一丝丝抽走，像有人拿着细针在挑她的筋。
可金种还在——她余光扫到那粒金色种子嵌在漩涡边缘的石缝里，光晕随着漩涡的旋转明灭，像颗未落的星子。"沈砚！"她拼尽全力拽住对方的衣袖，指尖触到他袖口绣的墨竹纹路，"核心在移动，我们得跟着它转！"
沈砚的手掌覆上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他的墨竹剑不知何时回到手中，剑身的藤蔓纹路泛着青金色的光，每一寸都在对抗漩涡的吸力："石谋士说过，逆旋漩涡必有薄弱点。"话音未落，石谋士的声音从斜上方飘来："漩涡中心压力最大，但边缘的能量流会有间隙！"他的羽扇早被吹飞了，此刻正用枯枝在虚空划着轨迹，"蔡道长！
能布个定风阵吗？"
蔡道长的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咬破指尖，在身前画了道血线："勉强试试！"红光闪过，众人突然觉得旋转的速度慢了半拍。
汪药师的丹炉"叮"地一响，他捏着一把青丹抛向空中："含住！
抗煞丹！"云栖接住一粒塞进嘴里，苦涩立刻漫开，却让她被抽走的灵力缓了缓——至少不会被吸成干尸了。
"铁师姐！
带陈将军的人跟我来！"沈砚挥剑劈开一团黑雾，"顺着漩涡转向走！
核心移动的轨迹是半圆，我们抄内圈截它！"铁师姐的玄铁剑在身侧划出银弧，她反手拽起陈将军的衣袖："老陈！
护好后背！"陈将军的斩魔刀重新握稳，刀身上浮起一层金光："仙门弟子，跟紧！"
云栖的目光扫过人群。
锡道长的青鸾缩成一团蹲在他肩头，正用喙啄他的道冠；柳仙子的仙绫缠在腰间，银白的光芒像层薄茧护着她；叶护法的短刀又扎进另一处石缝，血珠顺着刀刃滴进漩涡，在黑雾里晕开诡异的红。"叶大哥！"她扯着嗓子喊，"跟我找薄弱点！
柳仙子，麻烦您压阵！"
柳仙子的指尖弹出一道白光，裹住三人。
云栖感觉周身的吸力弱了些，她顺着漩涡旋转的反方向望去——那里有团黑雾颜色稍浅，像块被揉皱的黑布。"那边！"她指向那处，叶护法的短刀立刻飞了出去，腐骨草的毒雾在黑雾里炸开。
黑雾发出嘶鸣，竟真的裂开道细缝！
"成了！"冯书生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顾师姐的罗盘指针突然顿住，直指那道细缝："核心在缝后面！"云栖掏出最后一张符篆拍在掌心，灵力不要命地往符里灌——这是杜铁匠连夜打的破煞符，此刻不拼更待何时？
符纸燃成灰烬的刹那，细缝猛地扩张，露出里面跳动的黑球，像颗腐烂的心脏。
可就在这时，漩涡突然发出轰鸣。
云栖的脚下一空，石缝里的金种"叮"地坠地，被漩涡卷得打了个转。
她的指尖还沾着符纸的余温，却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漩涡加速了。
蔡道长的定风阵"啪"地碎裂，他喷出口血，整个人被甩向岩壁；汪药师的丹炉滚进黑雾，瞬间没了踪影；沈砚的墨竹剑发出哀鸣，藤蔓纹路一根根断裂。
"小栖！"沈砚的手终于攥住她手腕，可两人的脚仍在打滑。
云栖看见叶护法的短刀从石缝里被扯出，划开他掌心的皮肉；柳仙子的仙绫断成两截，白光碎成星子；陈将军的斩魔刀"当啷"坠地，被漩涡卷着撞上铁师姐的膝盖。
所有人都在下滑，像被一只巨手推着往那团腐烂的心脏挤去。
云栖的指甲深深掐进沈砚手背，疼得他倒抽冷气。
她的视线扫过漩涡边缘——金种！
那粒种子不知何时又嵌回了石缝，光晕比之前更亮，像在回应她的目光。"沈砚..."她哑着嗓子，"金种...还在..."
沈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瞳孔微微收缩。
他的另一只手按上云栖后心，农神之力顺着灵脉涌进她体内："撑住。"他的声音比平时轻，却像块压舱石，"我们还没输。"
可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
云栖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沈砚的手也在打滑。
她听见铁师姐的玄铁剑砸在岩壁上的闷响，陈将军喊"保护弟子"的嘶吼，吕书生念古籍的声音越来越急。
黑暗笼罩了她的视野，最后印进眼底的，是那粒金种突然爆发出的强光，像把利刃，正刺破层层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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