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的地面震颤得更厉害了，云栖耳中还回荡着那声悠长的号角，像是一根细针直接扎进了天灵盖。
她扶着沈砚的手臂站起身，掌心触到他玄色道袍下紧绷的肌肉——那是常年握剑的人在生死关头才会有的应激状态。
"是魔门玄铁号。"陈将军的声音带着血锈味，他捂着肋下的伤口，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黑血，"十年前围剿魔修老巢时听过，这号声能震散修士三成功力。"
云栖的指尖轻轻发颤。
她望着远处天际翻涌的黑雾，那些黑雾不再是之前虚浮的形态，此刻正凝成密密麻麻的骷髅形状，每一张嘴都大张着，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沈砚的手掌覆上来，将她发冷的手裹进掌心："小栖，你灵力未复，留在蔡道长的阵里。"
"不行。"云栖抬头，眼底的光比石缝里的金种还要亮，"我能感应到灵脉眼的位置，那黑雾的核心......"她顿了顿，喉间泛起腥甜——刚才强行催发灵稻花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灵力，此刻连话都说得虚浮，"一定和灵脉眼有关。
青梧说要带更强大的力量回来，她要的不是我们的命，是灵脉眼的控制权。"
沈砚的瞳孔微缩。
他伸手抹去她唇角的血渍，指腹在她人中处轻轻一掐："清醒些。"远处传来铁师姐的暴喝，她的玄铁剑劈碎三个骷髅黑雾，剑身却发出刺耳的呻吟——那是被魔气腐蚀的征兆。"冯书生！"沈砚突然提高声音，"顾师姐！
那黑雾的流动规律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冯书生正半蹲着，指尖蘸着地上的黑血在石面上画图。
他的青衫下摆被撕了道口子，露出里面染血的中衣，听见召唤头也不抬："腐蚀性更强，刚才我试过用净尘诀，黑雾反而顺着灵力反噬。"顾师姐站在他身后，手中的青铜罗盘转得飞快，指针突然"咔"地折断："方位在变！
像是有活物在操纵这些黑雾，而且......"她抬头，目光扫过众人，"和之前青梧身上的魔气同源，但更......"
"更纯粹。"吕书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抱着半本烧焦的古籍挤过来，罗书生举着火折子替他照着，"我和老罗翻了《上古妖异志》，这是'蚀灵雾'，需得用至纯的生机之力才能破。"他翻到某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团黑雾，旁边用朱砂写着"遇灵则噬，遇生则怯"。
云栖突然抓住吕书生的手腕，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生机之力......灵脉眼的种子！"她指向石缝里那颗金种，"刚才灵稻花能逼退黑雾，是因为它唤醒了灵脉眼的生机。
现在种子虽然枯萎了，但核心还在。"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金种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颗裹着金箔的稻谷。
他突然抽出腰间的墨竹剑，剑尖在地面划出三道深痕："石谋士，你说要集中力量，现在怎么布？"
石谋士一直沉默地站在阴影里，此刻忽然上前，靴底碾碎一片碎玉。
他的指尖在沈砚划的痕迹上移动："蔡道长的聚灵阵能把十人的灵力汇作一人，但需要阵眼。"他的目光扫过云栖，"阵眼得是生机之力最盛的人。"
"我来。"云栖脱口而出，"灵脉眼的种子认我，我能当阵眼。"
"不行！"沈砚的声音像淬了冰，"你灵力刚耗空，强行当阵眼会被反噬！"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云栖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他的袖扣渗进去，"沈砚，你看铁师姐的剑——"她指向正与黑雾缠斗的铁师姐，那柄玄铁剑此刻已黑了小半，"再拖下去，神兽会受伤，弟子会撑不住。"她又看向缩在角落的叶护法，对方正攥着染血的匕首，喉结上下滚动，"叶大哥良心发现倒戈，总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
沈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发顶："我去引开黑雾的注意力，你趁机带柳仙子和叶护法找核心。"他解下腰间的玉牌塞进她手里，"这是我的命牌，若我撑不住......"
"没有若。"云栖将玉牌攥进手心，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汪药师！"沈砚突然转身，"你的爆灵丹还有多少？"
汪药师从药囊里摸出一把朱红药丸，每颗都裹着金箔："十二颗，够十人用。"他看了眼云栖，又补了句，"小师妹用的话，得减半。"
"分发给正面的人。"沈砚接过药丸，转手塞进陈将军手里，"陈将军带仙门弟子主攻左侧，铁师姐和锡道长的神兽压阵。"他抽出墨竹剑，剑身上浮起青色纹路——那是上古农神的印记，"我去正面。"
云栖望着他的背影，喉间的腥甜涌得更凶了。
她转身看向柳仙子，对方正垂眸整理袖中仙绫，银发在风中翻卷如瀑："仙子，劳烦你护着叶大哥和我。"
柳仙子抬眼，眼底的星子晃了晃："你这小丫头，倒会挑最危险的活。"她指尖轻点，一道白光裹住云栖，"这是护心诀，能挡三道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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