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姐妹临别前,堂姐把自己攒了多年的首饰、褪色的绸缎一股脑塞进原主怀里,指尖还残留着昨夜抚琴的薄茧,还不忘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扬起的尘土,原主抱紧了怀中带着体温的物件。
教坊司的铜铃在风中摇晃,惊起一群寒鸦,盘旋着掠过灰蓝色的天际。
原主的眼中只剩下迷茫,她不知道她该何去何从。
…
深春的暮色里,教坊司的绣楼缀满鎏金灯笼,蝉翼纱帘后浮动着如云鬓影。
十五岁的原主第一次登台时,广袖翻飞间,耳朵上的珍珠坠子正巧映进台下那双漆黑的眸子。
谢书仪握着白玉折扇的手指摩挲扇柄,绘着山水画的扇面微微颤动。
当夜,豪华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载着裹着貂裘的原主去到了京城,停在城西小院。
朱漆门环叩开的瞬间,铜锁坠地的清响惊起檐下宿鸟。
谢书仪倚着金丝楠木屏风,将田黄石印章重重按在卖身契上,丹砂印泥晕开的血色,比院角新开的芍药还要艳丽三分。
此后的日子里,这方小院成了悬在半空的琉璃盏。
谢书仪来时总带着江南进贡的云锦、西域进献的香料,却只在檀木榻上静坐至更鼓三更,晨曦初露时便带着满身霜气离去。
直到某个飘着柳絮的黄昏,原主买完胭脂后,听到街角茶肆里说书人的惊堂木骤然拍响,她才知晓赎她出来的,是平阳侯府家的小公子谢书仪。
而说书先生正说着谢书仪曾经求娶安庆公主的佳话。
据说,谢书仪心仪安庆公主许久,他曾在公主生辰时,以夜明珠缀成星河铺满御花园。
也曾冒雪守在宫门外,只为亲手呈上一盏新焙的蒙顶甘露。
更是几乎隔几天就会送点精美的小东西过去。
他的身份条件和真心都让皇帝皇后满意不已,所以在谢家请旨赐婚时,当场就同意了。
如今,两人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
原主听到这个消息后,也确实伤心了一段时间,那毕竟是救她脱离苦海的人,她也确实曾暗暗地把芳心许给了他!
不过清醒过来时想到自己的身份,只把这份悸动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只是她也不理解,既然这驸马和公主如此恩爱,为何又将她安置在这里不闻不问,只偶尔来坐坐,给些银钱就走了。
春去秋来,窗棂上的冰花融了又结。
直到某个暴雨倾盆的午后,木门被撞得轰然作响。
五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婆子二话不说的闯了进来,把原主像抓小鸡崽儿一样的扔到了马车上,指甲几乎都掐进她的胳膊里。
“贱蹄子还敢挣扎?”为首的嬷嬷扯着她的发髻,银簪子划破耳垂,血珠滴在月白色罗裙上。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原主被吓得瑟瑟发抖,问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发颤。
哪知那婆子瞪了她一眼,“你一个不要脸的外室,驸马也是你能肖想的,好好赔罪吧!”
“什么外室?我不是!”可无论怎么挣扎,原主那细胳膊细腿根本拗不过五大三粗的婆子。
马车颠簸着穿过街道,原主望着车窗外飞掠的朱墙碧瓦,内心惊恐不已,她不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接下来要怎么面对那俩人。
当公主府的鎏金匾额刺破雨幕,她被粗暴地拽下车时,膝盖重重磕在汉白玉阶上,雨水混着血水蜿蜒而下。
鎏金兽首衔环的门扉轰然洞开,原主被婆子铁钳般的手攥着发髻,重重摔进正厅青砖地。
膝盖撞上尖锐的碎石,钻心的剧痛让她眼前炸开金星,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檀木屏风前纠缠的身影。
谢书仪半跪着执起安庆公主染泪的帕子,指尖拂过她泛红的眼角,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
“说!她到底是谁!”
安庆公主的凤目圆睁,朱钗上的东珠随着剧烈动作晃出刺目光斑,金线绣着鸾鸟的广袖几乎扫翻案上的鎏金香炉。
“我们成婚不过一年,你就敢养外室!信不信我告诉父皇?”
谢书仪突然膝行半步,修长手指握住公主颤抖的手腕:“殿下明鉴!她不过是我远房表妹。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我看她实在可怜,所以平时才会照顾一二!”
此起彼伏的争辩声渐渐模糊成嗡鸣。
原主盯着青砖缝里渗出的血珠,膝盖传来的剧痛如毒蛇啃噬,额间冷汗顺着眉骨滑进眼睛。
不知跪了多久,在原主酸涩刺痛中,只听见安庆公主破涕为笑的娇嗔,和谢书仪愈发温柔的哄劝。
安庆公主指着原主,对谢书仪说道:“都是因为她,我不开心了,你说怎么办吧?”
谢书仪轻柔地擦着公主的眼泪,温柔的说道:“那就罚她再跪一个时辰,能消气不?”
安庆公主“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娇嗔的瞪他一眼。
“都说了,你要相信为夫对你的感情,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不过,夫人刚才吃醋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讨厌!”公主那小粉拳不轻不重地捶在谢书仪的胸口。
两人便黏黏糊糊地进了内室。
原主本就被养的身娇体弱,跪了那么长时间根本受不住,最后直接晕倒在地。
当眼前突然天旋地转时,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谢书仪弯腰抱起公主时,藏在广袖下若隐若现的笑意。
可惜,她这一晕再没醒来,等再睁眼时,就是夏天了!
夏天揉着仍旧还有些发麻的膝盖,昨天正厅里那场闹剧,此刻在她脑中重新拆解重组。
以她的见解就是,这谢书仪有点儿手段在身上。
安庆公主自小在宫里长大,被养的难免稍微有些自傲,和身份不如她的人相处肯定会有隔阂。
谢书仪和公主闹矛盾,公主肯定不会把问题归结在自己身上。
那这时,谢书仪就需要找到一个让对方在意的点。
谢书仪每次故意惹公主误会的时机,恰是公主对这段婚姻不在意之时。
那些欲言又止的叹息,配合着恰到好处的“表妹”存在,生生将公主的骄傲碾成患得患失的焦虑。
谢书仪这么做,就是让对方一点点加深他们的感情。
骄傲的公主遇上谢书仪绵密如蛛网的温柔陷阱,就像金丝雀自愿啄食裹着蜜糖的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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