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真皮桌面上震动的余波还未消散，张援已经划开屏幕。林小悠发来的加密转账记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三家空壳公司的资金流转路径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神经末梢。
"沈氏集团的IP段确认了？"她将手机转向正在整理婚纱照的林小悠，珍珠耳钉随着转头的动作在颈侧投下一道阴影。
林小悠的指甲在屏幕上划出刺啦一声："资金最终流向是开曼群岛的离岸账户，但中间经过的服务器......"她突然噤声，抬头时眼妆有些晕染，"援援，这是赵明远去年收购那家数据公司的机房地址。"
办公室的恒温系统似乎突然失效，张援感到有冰锥沿着脊椎爬上来。落地窗外，金融区的玻璃幕墙正将正午阳光折射成无数锋利的光刃。她想起三天前董事会上顾寒峰放下的那份做空报告，当时以为只是寻常的市场波动。
"通知财务部，三十分钟后紧急会议。"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调出的现金流报表上，红色预警标志像未愈合的伤口般刺眼。电商平台上市后的扩张计划正在吞噬资金池，而双十一数据泄露引发的信任危机让机构投资者纷纷撤资。
电梯门开合的瞬间，她闻到熟悉的雪松气息。顾寒峰的身影填满了轿厢的监控盲区，他手中文件夹的烫金徽章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香港金管局刚冻结了赵氏两个账户。"他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刃，"但不够快。"
张援的指甲陷入掌心。重生前那个雨夜，赵明远也是这样用离岸账户转移资产，直到法院查封令变成一纸空文。现在他显然加快了时间表——或许因为这一世她提前三个月启动了AI项目。
"高盛的人到了吗？"她盯着电梯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顾寒峰突然按住开门键："你确定要签对赌协议？"轿厢的冷光将他眉骨的阴影投在张援侧脸上，"条款里藏着交叉违约陷阱。"
会议室的玻璃门映出她瞬间绷直的背影。三小时唇枪舌战过后，当张援在协议末页签下名字时，钢笔尖在"若未达成季度增长目标需转让15%股权"的条款下方洇出墨痕。窗外暮色四合，最后离场的投行代表西装后摆掠过门框时，她听见证券交易终端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股价跌破发行价了。"林小悠的声音在发抖，平板电脑上的K线图像被斩首的蜈蚣。
张援划开实时新闻，赵明远接受财经频道专访的画面跳出来。他腕表表盘的反光正好遮住眼底的算计："某些所谓科技新贵，本质上还是资本游戏......"
顾寒峰的手机突然震动，香港号码的来电显示在昏暗会议室里亮如萤火。他按下免提时，带着粤语腔调的男声混着交易所的嘈杂传来："顾生，查到有机构在暗池挂出三百万股卖单。"
"是赵明远控制的壳公司。"张援的指尖停在交易记录某个隐蔽关联方上，重生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2014年那场做空大战中，同样的操作手法曾让七家上市公司易主。她突然抓起外套："去港交所。"
深夜的湾仔依旧灯火通明。当张援站在交易大厅的环形屏幕下，看见自己公司的股价曲线再次跳水时，顾寒峰正将手机贴在她耳边。听筒里传来陆子铭难得激动的声音："张总！AI反欺诈模型刚刚通过压力测试！"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不断刷新的卖单数据，嘴角却扬起锋利弧度："联系路透社，现在发布技术突破消息。"转头时发现顾寒峰已经拨通另一个号码，他说话时喉结的阴影落在锁骨上："动用顾氏在瑞士的备用金。"
凌晨四点十七分，当赵明远的空头仓位达到峰值时，港交所大屏突然被蓝色脉冲光笼罩。AI模型实时识破虚假交易的演示视频在三十块屏幕上同步播放，紧接着是顾氏集团公告收购5%流通股的弹窗。
张援看着股价曲线像过山车般直冲云霄，赵明远平仓止损的卖单在屏幕上炸成一片血红色。她转身时，顾寒峰正摘下蓝牙耳机，晨光从他身后的玻璃幕墙透进来，将两人的影子熔铸在地板上。
"瑞士银行那笔钱，"她伸手拂去他肩头不存在的灰尘，"利息按伦敦同业拆借利率上浮20%。"
顾寒峰捉住她手腕的力道恰到好处："不如用下周董事会的投票权抵债？"他的拇指擦过她掌心的月牙形掐痕，那里还留着对赌协议签字时的冷汗。
交易终端的警报声突然变成胜利提示音。张援望向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海面正将第一缕阳光折射成碎金。在这场金融暗战中，他们像两把出鞘的剑，在碰撞中意外发现了完全吻合的刃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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