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老太太请您去寿安堂。”小丫鬟气喘吁吁跑来,眼中带着好奇,“说是要给您看样东西。”
寿安堂里,盛老太太正对着一幅山水画卷沉思。兰芷福身时瞥见画角“勇毅侯府”的钤印,心中微动——这是外祖家的旧物。
“你可知为何带你母亲来盛家?”老太太忽然开口,指尖抚过画中青山,“因你外祖说,王氏虽脾气急躁,却有颗赤子之心。”她转头看向兰芷,目光犀利如刀,“可这赤子之心,若没了锋芒,便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兰芷垂眸行礼:“祖母教训的是,孙女愿替母亲分忧。”
“分忧?”老太太轻笑,从案头拿起本账册推过去,“这是你父亲名下三个庄子的佃租记录,上月忽然多了笔‘修缮祠堂’的支出。你且去查查,银子究竟去了哪儿。”
接过账册时,兰芷指尖触到封皮内侧的暗纹——那是祖母独有的记号,专用来标记心腹之物。她忽然想起前世社区调解时,那些藏在账本里的猫腻,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孙女明白。”她将账册收入袖中,“三日后必给祖母一个交代。”
回到蘅芜院,兰芷关上门摊开账册,目光落在“修缮祠堂银三百两”的条目上。三百两足够翻新整个祠堂,可她记得前世陪母亲去上香时,祠堂的瓦当分明还是十年前的旧模样。
“翠微,去把府里管账的周娘子请来,就说我要学管家。”她咬开朱砂笔,在宣纸上列出三个名字:采买娘子刘氏、库房主管孙氏、还有......林噙霜的陪嫁周显。
戌时三刻,周娘子抱着账本进来时,袖口还沾着胭脂香。兰芷盯着她发颤的指尖,忽然指着账册上的墨迹:“这‘修’字的勾笔,怎的比‘缮’字多出半分?莫不是......写错了?”
周娘子脸色一白:“姑娘说笑了,这都是老爷亲自过目的......”
“哦?”兰芷忽然将账册倒扣,露出背面若隐若现的茶渍,“可这茶渍形状,倒像是碎玉轩的缠枝莲纹茶盏呢。”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林小娘禁足前,可曾找过你?”
周娘子扑通跪下,冷汗浸透了后背:“姑娘饶命!是林小娘拿当年......拿当年大姑娘出阁的聘礼清单要挟奴婢......”
兰芷瞳孔骤缩。华兰的聘礼曾被克扣三成,原以为是王氏粗心,不想竟成了林噙霜拿捏下人的把柄。她按住周娘子的肩膀,声音放柔:“你只需将采买记录如实抄一份给我,其余的,我自会处置。”
子时的月光透过窗棂,在账册上投下斑驳树影。兰芷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忽然想起祖母说的“锋芒”二字——这盛府的水,比她想象中更深。但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抽丝剥茧,让那些藏在阴诡角落里的老鼠,统统晒在阳光底下。
“姑娘,该歇了。”翠微端来安神汤,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明日还要给大娘子请安呢。”
兰芷摇头,将抄好的采买记录折成纸船放进香炉:“去告诉母亲,明日卯时三刻,请她带父亲去祠堂祭祖。”她看着纸船在火苗中蜷成灰烬,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有些真相,该让父亲看看了。”
五更天的盛府笼罩在薄雾中,兰芷跟着王氏站在祠堂门口,看着盛紘揉着眉心走来,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昨夜她让翠微往林噙霜院里丢了封匿名信,此刻怕是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夫人一大早叫我来......”盛紘话未说完,便见王氏掀开祠堂门帘,露出供桌上摆着的田契、账本,还有三支折断的银簪——正是当年华兰聘礼里的头面。
“老爷可还记得,这三支累丝银簪?”王氏拿起簪子,声音发颤,“当年说是熔了重打,原来早就进了林噙霜的私库!”
盛紘脸色铁青:“你胡说!林姨娘素来贤良......”
“贤良?”兰芷忽然 stepping forward,将账册摊开在供桌上,“父亲请看,这三年来‘修缮祠堂’的银子足有九百两,可祠堂的砖缝里还长着去年的青苔呢。”她指尖划过“周显”的名字,“女儿昨日问过管账的周娘子,这些银子......都进了林小娘陪嫁的庄子。”
盛紘踉跄着后退半步,目光扫过熟悉的字迹,忽然想起林噙霜常说“娘家侄子要读书”的话。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去把林氏带来!”
卯时的阳光刺破薄雾,碎玉轩的门被轰然推开。林噙霜披头散发地被拖出来,发间还沾着草屑——她昨夜收到匿名信,说有人要偷她的体己,翻了整宿箱子却一无所获。
“老爷......”她刚要扑过去,却被兰芷抬手拦住。
“林小娘可要仔细瞧瞧,”兰芷举起那支累丝金凤,“这簪子上的宝石,可是与您屋里妆奁的空盒正好配对?”
林噙霜猛然想起,那支簪子是她去年典当了换银子的,此刻只觉天旋地转,扑通跪倒在盛紘脚边:“老爷救我......都是周显那奴才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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