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格外冷，我跟着表哥回东北老家过年。刚进村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混着柴火味钻进鼻腔。村口老赵家的院子里，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七八个人围着火炉喝酒划拳，地上扔满了狗骨头。
"今年冬天整了几条野狗，炖了锅肉，快来尝尝！"老赵举着酒碗冲我们喊。表哥皱了皱眉，小声说："老赵这人忒狠，往年也就打打兔子，今年不知咋迷上吃狗肉了。"
我看着锅里翻滚的肉块，突然想起小时候听的老话："狗肉上不了正席，吃了遭报应。"可经不住老赵热情，还是夹了块肉。肉刚入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叫，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直钻耳朵。
"别管它，肯定是野猫。"老赵又给我倒了碗酒。可那叫声越来越频繁，时远时近，有时候像是就在耳边呜咽，有时候又像是从村外的坟地里传来。
当晚，我住在表哥家。半夜里，我被一阵抓挠声惊醒。声音是从窗户上传来的，"嗤啦嗤啦"，像是爪子在挠玻璃。我壮着胆子掀开窗帘，月光下，一张毛茸茸的狗脸贴在窗户上，眼睛里泛着绿光，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吓得跌坐在地上，等再抬头时，窗外什么都没有。可那抓挠声还在继续，这次是从房门传来的。我听见门把手"咔嗒咔嗒"地响，像是有谁在外面试图开门。
"表哥！"我冲进表哥房间，却发现他睡得死死的，怎么都叫不醒。抓挠声越来越急，我躲在被子里，浑身发抖。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了，可紧接着，我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不像是狗，更像是人在哭嚎。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就炸开了锅。老赵死在了自家院子里，死状凄惨。他的身上布满了爪痕，喉咙被咬断，地上到处都是血。最诡异的是，他身边摆着几块啃得干干净净的狗肉，每块肉上都有一个清晰的狗牙印。
"遭报应了！"村里的老人摇头叹息，"狗最通人性，吃狗肉要遭天谴的。"可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老赵家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狗叫，和我昨晚听到的一模一样。
当天夜里，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恐惧之中。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在村子里回荡，有的凄厉，有的愤怒，还有的像是在笑。家家户户的门窗都被撞得砰砰响，可打开门却什么都看不到。
我和表哥躲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突然，屋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谁在上面来回走动。紧接着，天花板上渗出一滩水渍，越来越大。我凑近一看，那根本不是水，而是血，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腥味。
"快逃！"表哥拽着我冲出家门。月光下，我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上挂满了狗尸，每只狗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村子。更恐怖的是，树底下站着一群黑影，它们身形像人，却长着狗头，正对着我们龇牙咧嘴。
从那以后，村里人再也不敢吃狗肉了。可每到冬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能听见隐隐约约的狗叫声，还有人说看见过老赵的身影，牵着一群野狗在村子里游荡。有人说，那是老赵的魂魄被野狗缠住了，永远都回不了家；也有人说，那些狗是来索命的，它们要让所有吃过狗肉的人都不得安宁。
表哥家的院子里，自从那次事件后，再也没养过任何动物。有一次，我看见表哥偷偷在院子里烧纸钱，嘴里念叨着："老赵，对不住了，希望你和那些狗都能安息。"可纸钱刚点着，一阵风刮来，火苗突然变成了绿色，还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后来我才知道，老赵之前打死的根本不是野狗，而是村里失踪的家狗。那些狗都是有主人的，它们被老赵下药毒死，成了他锅里的肉。也许是狗主人的诅咒，也许是狗的冤魂不散，老赵最终遭到了报应，而整个村子，也被笼罩在了恐惧之中。
直到现在，每当我想起那个冬天，想起老赵院子里的狗肉锅，想起那些凄厉的狗叫声，还是会不寒而栗。老人们常说，万物皆有灵，或许真的是这样，伤害了有灵性的生命，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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