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苏瑶。不是那种逐渐渗透的凉意,而是冰冷、厚重、令人窒息的巨浪,在她将手触碰到那道上了锁的金属格栅的刹那,连同格栅后传来的那句冰冷宣告,将她狠狠拍倒在管道尽头。
> “……找到了……”
那声音不含任何情感,平铺直叙,却仿佛带着某种既定的胜利。它不是在询问,不是在寻找,而是在确认一个早已被预见的猎物。那是一种极致的、高高在上的漠视,视她们的挣扎为无物,只看到了被锁定的目标。这种感觉比任何物理威胁都更让苏瑶感到胆寒,仿佛自己在对方面前完全透明,所有逃亡的努力都只是按照对方剧本演出的拙劣戏码。
恐惧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抱着阿丽,僵硬地跪在冰冷的金属管道底部,耳边是那挥之不去的低语,怀里是阿丽剧烈扭曲的身体,身后是越来越近的恐怖嘶吼。前有狼,后有虎,而她们被困在这狭窄的管道里,无路可逃。
苏瑶的大脑在极端的恐惧下反而进入了一种病态的清醒。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眼前的一切:
* 前方: 坚固的金属格栅,上了锁,无法轻易突破。格栅后方是未知的存在,它能感知到她们,发出了冰冷的宣告。血色晶体和阿丽对它产生了剧烈反应,这说明它与“线”、与阿丽体内或阿丽所关联的某种东西有着深刻的联系。格栅后的环境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处理室,散落着诡异的人造物品。
* 后方: 通风管道的入口处,那个非人怪物仍在撞击,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它似乎已经找到了突破口,或者正在迅速扩大它。它代表着纯粹的物理毁灭和追击。
* 自身: 体力濒临极限,带着重伤垂危的阿丽,手中的血色晶体碎片是唯一的“工具”或未知变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任何掩体,无法进行有效的躲避。
“……找到了……找到了……”
格栅后的声音没有再发出新的词语,但那两个重复的词汇却仿佛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持续的、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让苏瑶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某种冰冷的能量扫描、渗透,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她感到一阵恶心,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是灵魂深处的厌恶和恐惧。
怀里的阿丽抽搐得愈发厉害。她不再只是身体的颤抖,而是近乎痉挛。她的四肢、躯干以一种不自然的幅度扭曲,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想要硬生生地撕裂她的身体逃出来。她的口中发出的不再是痛苦的嘶叫,而是一种介于哽咽、尖啸与某种机械杂音之间的恐怖声音。那声音时高时低,没有固定的音调,听上去像是在用她的人类声带,勉强发出某种非人的、带着强烈痛苦和抗拒的噪音。
在血色晶体暴涨的光芒下,苏瑶清楚地看到,阿丽苍白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仿佛活了过来,像蛇一样在皮下快速蠕动、蜿蜒。不仅仅是血管,某些块状或条状的隆起也在快速改变位置,仿佛是肌肉或骨骼在遭受非人的拉扯和挤压。血色晶体碎片在她手中发出刺耳的尖鸣,血光剧烈地跳跃、闪烁,不再稳定,仿佛它本身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甚至即将崩解。
阿丽体内那微弱的“蠕动”声此刻变得异常响亮,不再是垂死挣扎,更像是一种被激活的、被刺激的、带着愤怒和痛苦的爆发。这种爆发与格栅后传来的冰冷低语以及血色晶体的尖鸣形成了诡异的合奏,每一种声音都在互相影响、互相增强,将这个狭窄的管道变成了一个充满未知能量风暴的恐怖炼狱。
“啊……不……不……痛……”
阿丽口中挤出了几个破碎的、带着极度痛苦的词语,她的声音里混杂着之前那种非人噪音,听上去凄惨无比。这是她恢复意识了吗?还是体内那个“东西”在通过她的身体表达痛苦?或者,这是“线”在她体内与格栅后的存在产生共振时的反应?
苏瑶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阿丽的痛苦让她感到比自身危险更难以忍受。她试图抱紧阿丽,用自己的身体去稳定她,却发现阿丽的力量大得惊人,几乎无法控制。
她将手中的血色晶体碎片靠近阿丽,试图用它的力量去安抚阿丽体内躁动的能量。但这一次,晶体碎片没有像之前那样与阿丽产生和谐共振,反而像是被一种强大的斥力排斥,嗡鸣声变得更加刺耳,血光也更加不稳定。
她又将碎片贴近格栅。这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带着微弱电流感的能量从格栅上传来,像磁铁一样试图将晶体碎片吸过去!晶体发出的嗡鸣声瞬间改变了调子,变成了一种高速震动下的尖锐啸声,仿佛在抵抗某种强大的吸力。血光穿透格栅,照亮了后方更深的区域。
在暴涨的、扭曲的血光下,苏瑶试图透过格栅细密的网格,瞥见那个发出低语的存在。格栅后方的空间并不宽敞,墙壁上确实挂着之前看到的那些设备,此刻有几个设备上的指示灯在疯狂地闪烁,发出急促的蜂鸣声。地面上的扭曲金属碎片和人造肢体物件在血光下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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