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的血果然不同。"萧景琰的声音从金属洪流中传来,三百铁甲卫的刀环声在地宫四壁形成回音,"当年你父亲用自己武骨封印锈母,今日正好用你..."
沈知微的匕首突然刺入裴厌后背。剧痛让他短暂清醒,只见少女的瞳孔已变成完全的青灰色:"哥,我帮你把母环逼到左臂了...只能...断..."
裴厌左手抓住苍狗刀所化的指骨。与父亲记忆共鸣的刹那,他终于明白裴氏男子特有的武骨棱是什么——那不是练武形成的骨痂,而是世代镇压锈毒留下的烙印。
"知微,退后。"
他将指骨狠狠刺入自己左肩。随着皮肉烧灼的嗤响,整条左臂瞬间锈化成金属。但这次裴厌没有抵抗,反而主动引导锈毒流向这条手臂。青铜棺中喷出的金属洪流突然转向,如同发现同类的铁水般朝他涌来。
"你疯了?"萧景琰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没有裴沉舟的封印术,直接接触锈母会..."
裴厌的锈化左臂插入金属洪流。在接触的瞬间,他看到了锈毒本源的真实形态——那是一片不断复制的金属记忆,记载着所有被吞噬者的痛苦。而父亲留下的指骨,正是干扰这种记忆的"错误编码"。
"原来如此。"裴厌的声带因锈化而发出金属摩擦声,"锈毒怕的不是血亲骨...是记错的亲情。"
他折断自己锈化的左臂,将苍狗指骨塞进断口。当这条金属手臂坠入青铜棺时,整个地宫突然寂静。三百铁甲卫同时僵直,他们额间的刀环碎片如死去的蝉蜕般脱落。
沈知微拖着残腿爬过来时,看到裴厌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铁灰色。"哥...你的眼睛..."
"没事。"裴厌用剩下的右手捂住右眼,指缝里渗出的却是铁砂,"父亲当年没说完的话...我现在明白了。"
皇陵外的风裹挟着铁锈味,裴厌的右眼视野里,整个世界都蒙着一层猩红的雾。沈知微的腿已经半锈化,青灰色的血管像藤蔓一样爬上她的皮肤。她咬着牙,用匕首割开裙摆,露出被锈丝侵蚀的脚踝——那些细密的金属丝仍在蠕动,仿佛活物。
"哥,你的眼睛……"她伸手想碰裴厌的脸,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裴厌的右眼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左眼却仍保持正常。他的意识在锈毒侵蚀下时断时续,耳边回荡着铁甲卫的刀环嗡鸣,仿佛三百只毒蜂在颅骨内振翅。
"先离开这里。"他嗓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铁砂。
远处,皇陵地宫的入口正在坍塌,但那些锈蚀的青铜碎片并未沉寂,而是像某种活物般蠕动着,重新拼合。裴厌知道,萧景琰并未真正死去——他的意识仍寄生在锈毒之中,等待下一次复苏。
沈知微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每走一步,脚踝的锈丝就收紧一分。她额角渗出冷汗,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裴厌忽然停下,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他的胸口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密的金属纹路,如同血管般蔓延。
"母环……在扩散。"他低声道。
沈知微呼吸一滞。
裴厌体内的"母环"是锈毒的核心,原本被封印在苍狗刀中,如今却已融入他的血肉。若不能抑制,他迟早会变成萧景琰那样的怪物——一具被锈毒操控的活尸。
"陆大哥说过……"沈知微嗓音发颤,"裴氏血脉能压制锈毒,但需要……"
"需要什么?"裴厌盯着她。
沈知微沉默一瞬,摇头:"他没说完。"
裴厌冷笑一声,不再追问。他撕下衣角,缠住沈知微的脚踝,暂时阻隔锈丝的侵蚀。随后,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那里是北邙山,裴氏祖坟所在。
"去祖祠。"他低声道,"父亲留下的东西,或许能解释这一切。"
北邙山的裴氏祖祠早已荒废,残垣断壁间爬满锈蚀的藤蔓。裴厌推开腐朽的木门,灰尘簌簌落下,露出祠堂正中的那口铁鼎——鼎身布满暗红锈迹,鼎内积着黑褐色的干涸血迹。
沈知微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
"祭刀鼎。"裴厌嗓音冰冷,"裴氏锻刀,必以血饲。"
他缓步走近,指尖抚过鼎身上的铭文。那些文字早已模糊不清,但隐约能辨认出几个字——"血亲骨,封锈魂"。
沈知微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哥,你听!"
祠堂外传来窸窣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地面。裴厌猛地转身,苍狗刀虽已解体,但他的右手仍本能地虚握刀柄。
门外,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爬进来——那是个浑身锈蚀的老者,皮肤皲裂,露出内里流动的金属光泽。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锈蚀的齿轮在转动。
"……裴……沉舟……"
裴厌瞳孔骤缩。
那具锈尸抬起头,浑浊的眼珠转动,死死盯着裴厌:"……你……回来了……"
沈知微的匕首已经出鞘,但裴厌抬手拦住她。他盯着锈尸,嗓音低沉:"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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