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铜镜!
它竟然端端正正、稳稳当当地立在我的床头柜上!取代了我放手机的位置!帆布包还扔在八仙桌那儿,离这床头柜隔着好几步远呢!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像根弹簧似的从床上弹坐起来,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墙壁,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面在昏暗中泛着幽微暗光的铜镜。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这他妈怎么回事?梦游?不可能!我睡觉死沉,雷打不动!
我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朵里奔流的轰鸣声。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还有我自己牙齿控制不住打架的“咯咯”声。我死死盯着那镜子,它静静地立在那里,镜面依旧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和铜绿,灰蒙蒙一片,什么也映不出来,像一只蒙尘的、冰冷的独眼。
足足僵持了有十几分钟,冷汗已经浸透了我单薄的背心。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猛地伸手过去,一把将那冰冷的镜子扫到地上!
“哐啷!”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铜镜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撞到桌腿,终于不动了。
我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邪门!太他妈邪门了!这鬼东西不能留!明天,不,天一亮,我就把它扔了!扔得越远越好!扔护城河里去!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思绪。
我摸索着找到手机,屏幕刺眼的光亮让我眯起了眼睛。凌晨三点十七分。离天亮还早。我跳下床,不敢再睡,也不敢关灯。我找了根结实的尼龙绳,把那面该死的铜镜里三层外三层捆得像个粽子,然后塞进了一个装过洗衣粉的塑料桶里,桶盖用透明胶带死死封了好几圈,最后把这桶塞到了床底下最靠里的角落,还用几个空纸箱堵严实了。做完这一切,我才像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眼睛死死盯着床底下那个鼓鼓囊囊的塑料桶,一直到窗外的天色由浓黑变成灰白,才迷迷糊糊歪在床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头痛欲裂,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昨晚那惊悚的一幕清晰得如同烙印在脑子里。我第一反应就是掀开床单,看向床底深处——那个洗衣粉桶还在,被我堵的纸箱也没动。我长长地、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里稍微定了点。大概是昨天太累,眼花了吧?或者就是这镜子太沉,从帆布包里滑出来了?我拼命给自己找着理由,试图驱散心头那股阴冷的恐惧。扔还是得扔,但大白天,似乎也没那么怕了。再说,两百块呢……先放着吧,等过两天心情平复了再处理。我这么安慰着自己,草草洗漱出门,继续去潘家园摆我的摊。
这一天过得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晃着那面铜镜,还有老头儿最后仓惶消失的背影。收摊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隔壁摊的老周,一个头发花白、在潘家园混了比我年头还长的老油子,叼着根快烧到过滤嘴的烟卷,眯缝着眼看我收拾东西。
“发财,瞅你今儿个魂不守舍的,咋了?捡着大漏了还是踩狗屎了?”老周吐了个烟圈,揶揄道。
我手上动作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老周这人虽然嘴碎,但眼力毒,见识广,那些神神叨叨的传说他肚子里装了不少。我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周哥,跟您打听个事儿。您听说过……‘凶镜’吗?”
老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烟卷差点从嘴里掉下来。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带着点精明世故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极其锐利的警惕,甚至可以说是……惊惧。他左右飞快地扫视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注意我们,才一把将我拉到摊位后面更僻静的角落。他嘴里的烟卷已经灭了,但他似乎忘了,还下意识地嘬了一口。
“你……你碰那玩意儿了?”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周这反应,比昨晚镜子自己跑到床头还让我发毛。“没……没有啊,”我下意识地否认,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就……就听人瞎传,好奇问问。”
老周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要穿透我。“小子,别糊弄我!”他语气严厉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你脸上那点晦气,我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在老周刀子般锐利的目光逼视下,我最后那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瓦解了。我咽了口唾沫,喉头发干,把昨天收镜子的经过,还有昨晚那惊魂一幕,一五一十地跟老周说了。说到那镜子自己跑到床头时,老周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干涩的、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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