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喉咙里卡着一口水。
她跪在厨房地板上,手指抠着瓷砖缝隙,咳得肺叶抽搐,像是有人在她气管里塞了一团浸湿的棉花。水从鼻腔里倒灌出来,混着唾液和一丝血腥味。
又来了。
这是本周第三次。每次都是这样——她只是像平常一样喝水,可水却突然变成某种粘稠的、有生命的东西,顺着她的食道爬进去,然后死死堵住她的呼吸。
她蜷缩着,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等待窒息感过去。五分钟后,她终于能喘气了。
林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抹了把脸,看向洗碗池上方的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浮肿苍白的脸,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她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T恤领口被水浸湿,黏在锁骨处。
臭的。
她知道。她闻得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像阴沟里泡发的烂水果,甜腻里裹着腐败。
但她懒得洗澡。
反正没人会靠近她。
-
凌晨2:17,林夏坐在电脑前,机械地往网盘上传视频。
文件夹名称:「喝水记录 - 第43次」。
她点开最新的一条——画面里,她站在厨房,拿起玻璃杯接水,仰头灌下。然后突然瞪大眼睛,水从嘴角溢出,她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像被无形的手掐住,最终跌出镜头外。
和她刚才的经历一模一样。
林夏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
奇怪的是,她不记得自己录过这个视频。
更奇怪的是,网盘显示这个文件夹的创建日期是三年前。
可她明明上周才第一次呛水。
-
第二天早晨,林夏在便利店遇见了那个男人。
她只是去买速冻饺子,却鬼使神差地站在冰柜前发愣。
“你看起来渴了。”
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林夏回头,对上一双过分漆黑的眼睛。
男人很高,瘦得像一具骨架裹在风衣里,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瓶身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我不渴。”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笑。他的牙齿很白,白得不自然。
林夏突然闻到一股味道——不是自己身上的腐水味,而是某种更尖锐的、像消毒液混合铁锈的气息。
她低头,发现男人递来的矿泉水瓶里,漂浮着一缕暗红色的丝状物。
像是血。
又像是某种细长的、会蠕动的东西。
-
当晚,林夏再次录制喝水视频时,镜子里出现了第二个人影。
那个高个子男人站在她身后,双手缓缓抬起,覆在她的手背上——
帮她握紧了水杯。
“喝下去。”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次别吐出来。”
林夏想尖叫,但喉咙里已经灌满了水。
这一次,她没有呛到。
水顺利地流进她的胃里,像一条冰冷的蛇钻入巢穴。
她盯着镜子,终于发现一件更恐怖的事——
她的肚子在蠕动。
*
#
陈默第一次注意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正在便利店冰柜前发呆。
她的手指按在玻璃门上,指节泛白,像是要把自己钉在那里。保鲜灯的冷光打在她脸上,皮肤浮着一层不健康的青灰,毛孔里渗着细密的汗珠。T恤领口被汗浸湿,隐约透出底下松弛的乳晕轮廓。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不是汗臭,不是油腻头发的气味,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从内脏里渗出来的腐败——像一具泡胀的尸体在盛夏午后裂开第一道缝。
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拿起一瓶矿泉水,故意让指甲划过瓶身,发出细小的刮擦声。
"你看起来渴了。"
女人猛地回头,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的嘴唇干裂,嘴角还粘着一点唾沫凝固的白痕。
陈默微笑着把水递过去,暗中用拇指撬开了瓶盖的密封环。
-
陈默的公寓里有一面贴满照片的墙。
所有照片都拍摄于同一家便利店,同一个冰柜前。不同日期,不同衣着,但都是同一个肥胖的女人以同样的姿势僵立着。最早的一张拍摄于三年前,照片边缘用红笔标注着"第43次观测"。
冰箱里整齐码着三十七个矿泉水瓶。每个瓶子里都漂浮着一条暗红色肉须,像被剥了皮的细长手指,在液体中缓慢舒展蜷缩。
陈默取出最新的一瓶,对着台灯观察。肉须表面密布的毛细血管正在搏动,尖端分裂出新的纤毛。他把瓶子贴近耳边,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溺水般的咕噜声。
"再等等。"他用指节轻叩瓶身,"她马上就要发现网盘里的东西了。"
-
林夏的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泛着蓝光。
她终于点开了那个隐藏在"喝水记录"文件夹底层的加密文件。视频加载时的缓冲图标扭曲变形,最后凝固成一只充血的眼球图案。
画面里出现一间浴室。
一个肥胖的女人背对镜头站在洗手台前,肩膀随着啜泣抽动。当她慢慢转向镜子时,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男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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