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乌兰的呼唤惊醒了她。
烛泪不知何时堆成了琥珀色的小山,哥舒衔月惊觉自己竟在信纸空白处画了串珊瑚珠。她匆忙揉皱纸团,却听见腰间银铃轻响——这是乙弗循上月托前哨快马捎来的,说是怀州铃匠仿北奚马铃所制,内胆却藏着颗刻了楼兰文的金珠。
夜风卷着潮湿的土腥味涌入,她解下银铃握在掌心。
“公主怕卫王怪罪?”乌兰递上姜茶。
“我更怕她多想”,哥舒衔月啜了一口茶水,托着下巴道:“她的心思太重了,亲情、祖宗基业、收复失地什么的,有时候,我也不明白,这些本该社稷共担的责,怎么都压到了她一个人的肩上了呢,她……她也只是个女儿家而已……”
此刻烛火将哥舒衔月手边的剑南王信笺照得透亮,那朵凋零殆尽的辛夷花忽然明朗起来,她只感到心里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酸楚——二十年前平凉郡王府的春日仿佛穿透时光扑面而来,那时乙弗循尚是总角之年,该是穿着鹅黄襦裙在花树下追逐纸鸢,而不是如今这般,连睡梦中都要在枕下压着匕首。
【丁】
五更梆子敲响时,李中已在渡口与船夫讨价还价。他扮作贩丝客,包袱里却塞满从黑市购来的各州官印拓本。
艄公撑篙离岸的刹那,李中忽然朝芦苇丛掷出胡麻饼——野犬争食的吠声盖过了身后跟踪者的脚步声。
周令齐的奏表就是在此时送入南燕尚书省的。
崔蘅展开塘报时,老眼在“宁州毒粮”四字上停留许久,竟咳出点血星子。他想起昨日进宫面圣,乙弗巍案头摆着北燕新铸的“天丰通宝”,据说钱文还是赫连羽亲笔。
“拟旨“,老人颤抖着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秘书郎,“命剑南道行军总管乙弗稹彻查……”
话音未落,窗外寒鸦扑棱翅膀的声响,打破了老者绵延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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