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裳摸着新嵌的"牧"字碎瓷,忽然咧嘴一笑:"奶奶的,陈平安要是看见这墙,保准又要蹲下来补瓷片,连酒都顾不上喝。"
老程大笑,碎瓷铃碎瓷片飞起,在云墙拼出陈平安的剪影:"那小子在嵌最后一片瓷时说,'归乡门最牢的锁,是凡人没说出口的盼头'。"他指向云墙中央的"归"字,由千万片碎瓷拼成,每笔都闪着不同的光,"你们看,这是玉圭宗的生息光,太平山的星轨亮,还有东海的潮音在流动。"
商清影的琴弦忽然轻扫,奏出归乡的童谣,云墙碎瓷片应声亮起,显露出陈平安在各地留下的碎瓷印记:在老龙城的护城河边,他用碎瓷片摆成航标;在流霞洲的织霞门,他用碎瓷当梭子织锦;在北俱芦洲的雪原,他用碎瓷片为牧民刻护符。"原来,"他轻声道,"每片碎瓷,都是陈平安留在人间的脚印。"
丹月的问心镜突然照见云墙后,有扇更小的碎瓷门,门上刻着"平安"二字,由无数米粒大的碎瓷拼成:"老程前辈,那是..."
"是陈平安给自己留的门。"老程的声音忽然柔和,"他说,若有一天归乡,要踩着自己嵌的碎瓷片,去喝老龙城的护心汤,吃玉圭宗的灵稻饭,听北俱芦洲的牧歌。"他将最后一串碎瓷铃递给丹月,"替我把这串'归心铃'挂在门上,就说...人间的灯火,早把碎瓷片焐热了。"
暮色中的归乡门内,碎瓷片映着万千灯火,却裳摸着刀柄的"归"字碎瓷,忽然想起在碎刀会看见的渔妇碎瓷刀——刀鞘上的"安"字,与云墙上的碎瓷交相辉映。"奶奶的,"他忽然轻笑,"等陈平安回来,老子要带他走遍这些碎瓷路,让他看看,人间的念想,比他的竹篓还能装。"
雾气漫过云墙,这次的雾里有碎瓷的温热、人间的灯火,更有老程眼中的期许。丹月知道,当他们将"归心铃"挂在碎瓷门上时,归乡的旅程已抵达终点,而门后的人间,正等着用这些饱含念想的碎瓷,续写新的故事。那些嵌在云墙上的碎瓷片,每一片都是凡人的盼头,每一道光都是归人的方向——正如陈平安所说,人间的归乡路,从来都在碎瓷片里,在每个人心里。
山风掠过归乡门,吹起云墙上的"平安"碎瓷,碎瓷片随之轻颤,仿佛在应和远处传来的铁匠铺锤音、稻田拔节声、渔舟晚唱。商清影忽然轻笑,琴弦上的"心"字碎瓷与云墙共鸣,在暮色中划出一道温暖的光痕——那是人间念想终于归位的印记,更是陈平安用三十年时光,为天下人攒下的碎瓷归途。
归乡门内的碎瓷路蜿蜒向东南,渐次浮现出青瓦白墙的轮廓。商清影的琴弦忽然沾上了人间烟火气,琴弦上的"心"字碎瓷映出糖葫芦的暖红,竟在雾中拼出"小暑镇"三字,笔锋带着陈平安独有的温厚。
"奶奶的,这路尽头该不是陈平安的老家?"却裳踢到块刻着"李"字的碎瓷片,瓷面还留着糖霜痕迹,"当年他在长城总说,小暑镇的糖葫芦能粘住碎瓷片,敢情是真的?"
老程的碎瓷铃突然轻响,指向街角石磨旁的身影:"那是老巷口的周大爷,三百年前替陈平安补过碎瓷碗。"雾中走出位拄着碎瓷拐杖的老人,拐杖顶端嵌着片刻着"安"字的碗底,正是当年陈平安在小镇摔碎的那只。
丹月的问心镜映出老人拐杖的碎瓷,与云墙上的断剑瓷同源:"前辈可是...?"
"别叫前辈,"老人摆手,碎瓷拐杖轻点地面,竟在石板上显露出陈平安少年时的脚印,"当年那小子总蹲在我摊前补瓷,说'周伯,碎瓷片补过的碗,盛的粥都甜三分'。"他指向巷口悬挂的碎瓷灯,每盏都刻着镇民的名姓,"这些灯,是用他留下的碎瓷片磨的。"
商清影的琴弦轻颤,奏出糖葫芦的甜香与瓷片相碰的脆响,琴面显形的插画里,陈平安正蹲在老巷口,用碎瓷片修补周大爷的糖罐:"《耕战录》显形了!这些碎瓷灯,原是陈平安用剑气长城的月光炼的。"
却裳摸着石磨上的凹痕,发现是片刻着"护"字的碎瓷嵌成:"奶奶的,陈平安在这儿刻了整座护镇阵?"
"何止护镇阵。"老人指向镇中央的古井,井沿嵌着十二片刻着节气的碎瓷,"每到冬至,碎瓷片就会映出他在长城的剪影,手里攥着片碎瓷,像攥着小暑镇的灯火。"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十二颗用碎瓷片裹糖霜的山楂,"尝尝看,还是当年的味道。"
丹月接过山楂,碎瓷糖衣在掌心发烫,竟显露出陈平安当年刻的护心咒:"周大爷,这些碎瓷..."
"是镇民们把自家的传家宝瓷片掰了,让那小子炼灯。"老人望向镇口的碎瓷碑,碑身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姓,"三百年前妖潮,我们用碎瓷片在墙头画护心咒,说'陈平安在长城守国门,我们在镇口守家门'。"
商清影的琴弦突然低沉,奏出碎瓷片落地的清响,琴面显形的字迹写着:"碎瓷护镇,灯火护心。"他望着井沿的节气碎瓷,忽然明白为何陈平安将归乡门后的第一站设在此处——这里的每片碎瓷,都浸着他未说出口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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