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马尔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枪,插回腰间的枪套,靠回椅背,挥挥手,语气恢复平静:“行了,你走吧。去把田建明叫过来。”
程勇如蒙大赦,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点头哈腰,嘴里结结巴巴道:“好、好的,老爷,我这就去!”
他转身朝门口跑,腿软得差点绊到门槛,推开门时手都在抖。门关上的刹那,他靠在走廊墙上,抹了把满脸冷汗,长长吐出一口气,心跳还在怦怦乱响。
走廊的荧光灯冷白刺眼,谭雅的眼神从门缝里扫过,像是能穿透墙壁,程勇缩了缩脖子,撒腿朝休息室跑去,嘴里嘀咕:“妈呀,这地方,真是要命……”
程勇气喘吁吁地冲进休息室,衬衫被汗水浸透,额头挂着亮晶晶的汗珠,推开门就扯着嗓子喊:“田哥!快!库马尔老爷叫你过去!”
他的声音急促,带着点慌张,像是刚从鬼门关跑回来。田建明正坐在软椅上,手里捏着搪瓷杯,杯壁的热气熏得他指尖发烫。
听到喊声,他皱起眉头,放下杯子,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低声安抚:“没事,我去看看。”
妻子抬头,眼神里带着担忧,但没吭声,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女儿。田建明起身,整理了一下褪色的军装衬衫,跟在程勇身后,踏出休息室。
走廊的地砖被磨得光滑,映着冷白的荧光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咖喱的混合气味。程勇走在前头,步子急得像被狗撵,帆布鞋踩在地砖上啪嗒作响,嘴里嘀咕:“田哥,你可得稳住,那位爷不好惹,刚才差点吓得我魂儿都没了!”
他回头瞥了田建明一眼,挤出一丝苦笑,额头的汗珠滑进鬓角。田建明没吭声,只是点点头,目光沉稳,步伐却带着军人的节奏,沉重而坚定。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半掩着,木门上漆面斑驳,门轴生了锈,隐约透出昏黄的光。
程勇推开门,吱呀一声,像是老旧机械的低吟。田建明踏进房间,迎面一股凉意,窗帘拉得严实,只透进几丝阳光,灰尘在光束中漂浮,像是凝固的时间。
库马尔静静地看着田建明进来。
田建明站定,腰板挺直,小麦色皮肤在昏光下透着坚韧,手掌满是老茧,指节粗大,像是常年握枪磨出的印记。
他的军装衬衫洗得发白,袖口有些磨损,疲惫的神情掩不住眼底的锐利,像是藏在鞘中的刀。他迎上库马尔的目光,沉声道:“您找我?”
库马尔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碧色的眼眸在昏光中闪着冷光,像是能看透人心。他慢悠悠地开口,中文流利又低沉:“久仰大名,田连长。”
他的语气平静,却像一记重锤,砸得田建明心头一震。
田建明眉头紧皱,疑惑地开口,声音低哑,带着军人特有的谨慎:“我不认识阁下,也没什么能力让您知道我。您是怎么让程勇找到我的?”
他站姿笔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但指尖微微收紧,像是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变故。
库马尔摆了摆手,靠回椅背,椅子吱呀一响,木桌上满是划痕的表面映着微光。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低沉的咚咚声,像是战鼓前的节奏:“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只知道你的能力很强,带兵、训练、作战,都是一把好手。当个副连长,属实屈才了。”
他顿了顿,目光锁定田建明:“所以,我让程勇把你带过来。”
田建明心头一震,喉头微微滚动,掌心渗出一层薄汗,军装衬衫下的胸膛起伏加快。他试探着问,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期待:“所以说……我能当营长?”
他的眼神沉稳,却掩不住瞳孔深处的一丝热切,像是一团压抑已久的火。
库马尔淡淡一笑,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形高大,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愈发压迫。他的衬衫纽扣在微光中泛着金属光泽。
他直视田建明,声音低沉如鼓:“如果你的能力能让我刮目相看,当团长也不是不行。”
这话像一记惊雷,震得田建明呼吸一滞,心跳如擂鼓,血液在血管里奔涌。
库马尔顿了顿,绕过桌子,缓缓踱步,皮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他继续道:“不过,那个位置不是随便给的。很多人盯着,眼睛都红了,像饿狼等着撕块肉。你想坐上去,就得服众。”
他停下脚步,站在田建明身前,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目光如刀:“你在医院休息室待几天,过几天会有人带你去和那些不服气的人比划比划。拳头、枪法、指挥,随你挑。如果能打服他们,并且让我满意,房子、车子、仆人……应有尽有。”
田建明喉头滚动,拳头不自觉攥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掌心的老茧磨得皮肤发烫。他的目光迎上库马尔,沉声道:“您是说真的?”
库马尔嘴角微扬,回到椅子坐下,双手交叉,语气斩钉截铁:“我说到做到。”
他挥了挥手,示意谈话结束,皮靴轻轻踢了下桌腿,发出低沉的闷响:“去吧,好好休息,多陪陪家人。”
田建明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像是把心头的热血都压进了这个动作里。
他转身走出房间,木门吱呀关上,谭雅的眼神从门缝扫过,像刀锋划过皮肤,带着冷冽的寒意。
田建明没回头,步伐沉稳地朝休息室走去,帆布鞋踩在地砖上,啪嗒作响。走廊的灯光冷白刺眼,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他的胸膛却像燃起了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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