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明没吭声,只是握紧她的手,掌心温热,像是无声的安慰。女儿趴在桌上,瞪着大眼睛,指着窗外远处冒烟的天空,奶声奶气道:“爹,那边咋有火?”
田建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远方的地平线隐约可见黑烟升腾,心头一紧。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没事,爹在这儿。”
——
体检室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杂着医用酒精的味道,久久不散。田建明一家和程勇刚经历了一轮繁琐的检查:抽血时针头扎进皮肤的轻微刺痛,量血压时袖带勒得手臂发麻,X光机嗡嗡作响,护士用英语指挥他们摆姿势。
医护人员动作麻利,白色口罩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偶尔低声交谈,夹杂着俄语和印地语的术语。
程勇也沾了光,混了个全身检查,嘴里叨叨着:“这医院,设备比北京的还先进,值了!”
体检结束,田建明一家被护士领回休息室,疲惫地瘫坐在软椅上,而程勇则被一名瘦高的印度护士单独叫走,护士的眼神冷淡,指了指走廊尽头,低声道:“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程勇挠了挠光头,咧嘴赔笑,跟在护士身后,穿过几条铺着灰色地砖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雪白,嵌着几盏冷白色的荧光灯,灯光映得人脸色发青。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的咖喱味,远处传来医疗推车的轮子滚动声,夹杂着病人的低语和医生的吆喝。程勇的帆布鞋踩在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低头瞥了眼自己满是尘土的裤腿,心头有些打鼓:“这阵仗,不会是啥大事吧?”
护士推开一扇标着“会议室”字样的木门,门轴略微生锈,发出低沉的吱吱声。程勇探头一看,房间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实,只透进几丝阳光,灰尘在光束中漂浮。
库马尔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后,瓦德瓦家族的少爷身着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
他的目光沉稳如深潭,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一旁站着谭雅,一头金色长发扎成高马尾,黑色战术服勾勒出矫健的身形,腰间的手枪泛着金属冷光,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过程勇时像刀子刮过皮肤。她倚着墙,手臂环胸,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程勇咽了口唾沫,腿肚子有点发软,挤出一丝笑,试探着道:“库马尔老爷,您找我?”
库马尔抬手,指了指桌子前一张硬邦邦的木椅,声音低沉,用流利的中文道:“程勇你来了,请坐下吧。”
他的中文十分的标准不带一点印度口音。程勇搓了搓手,局促不安地坐下,屁股只敢挨着椅边,腰挺得笔直,像是小学生面对教导主任。
他低头瞥了眼桌子,木面上有几道划痕,角落里放着一个陶瓷茶杯,杯壁上印着褪色的梵文。
库马尔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指尖轻轻敲击,目光锁定程勇,语气平静却透着威严:“你干得不错,程勇。田建明一家安全送到这儿,没出岔子。作为回报,我给你一个稳定的药物货源,只比成本价略高,足够你在市场上赚一笔。怎么样?”
程勇眼睛一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猛地点头,咧嘴露出黄牙,笑得满脸褶子:“太好了!老爷,您真是仁慈的高种姓婆罗门,心肠好,讲究!”
他拍着胸脯,激动得声音都抖了,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我程勇这条命,值了!以后您说啥,我干啥!”
库马尔淡淡一笑,摆手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语气依旧平静:“药物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你这人虽不算好,贪点小便宜,但坏也坏不到哪儿去。这只是我的一次小小的心血来潮罢了。”
程勇正高兴得手舞足蹈,忽地想起什么,挠了挠光头,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试探着问:“不过,老爷,有件事儿我得说。那款白血病特效药……正版制造商的母公司,好像发现市场上有了仿制药,嚷嚷着要查专利问题。这会不会……给您惹点麻烦?”
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睛偷偷瞥向库马尔,生怕触了霉头。
库马尔眼神一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他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枪身乌黑,金属表面泛着冷光,啪地拍在桌上,声音清脆,震得程勇心头一跳。
桌子微微一晃,茶杯里的水荡出几圈涟漪。库马尔盯着程勇,语速缓慢,一字一句道:“如果他们真敢拿专利打官司,要赔偿,我就用这把枪抵在他们脑门上,让他们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决,像是从地狱里刮来的风。
程勇额头冒汗,背脊发凉,喉头滚动,愣是没敢接话。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滴在衬衫上,晕开一小块水渍。
他偷偷瞥了眼谭雅,她站在那儿,眼神像刀子般刮过,嘴角的冷笑更深了几分。程勇心跳如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裤腿,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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