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城的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万籁俱寂中,唯有勤政殿的烛火在寒风里摇曳不定,将窗棂上的蟠龙剪影投映在金砖地面,仿佛蛰伏的巨兽。皇帝萧崇渊斜倚在龙榻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的密信。信纸早已被反复翻阅,边缘泛起毛边,贤妃那娟秀却透着凌厉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不断跳动:“萧承煜与林挽月暗中勾结香族,欲借双生盘阵颠覆国祚……”
案头的星图残卷还摊开着,前日天命仪顶崩裂的星核裂痕,此刻在烛光下诡异地扭曲、蠕动,宛如一条即将苏醒的巨蟒。萧崇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闭上眼睛,试图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驱散。然而,当他再度睁眼,却见寝殿四角的蟠龙柱渗出黑色黏液,如同活物的血液般缓缓蠕动、攀升,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星盘。
染血的星盘中央,萧承煜的面容扭曲狰狞,玄铁剑断刃抵在自己咽喉。而握住剑柄的手,皮肤下的断星纹如同活物般游走,正是林挽月的!“父皇,这天下该易主了。” 虚幻的声音从星盘传来,与萧承煜平日的清朗嗓音判若两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与决绝。林挽月掌心炸开刺目光芒,帝星与煞星在光芒中同时爆裂,细碎的星屑如血雨般洒落,有几滴竟落在萧崇渊手背,灼烧出焦黑的痕迹,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护驾!护驾!” 皇帝掀翻龙榻,踉跄后退时撞翻了香炉。沉香木燃烧的青烟中,他恍惚看见贤妃站在星盘之后,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冷笑 —— 与二十年前他亲手将前太子妃赐死时,那女子在刑场上的笑容如出一辙。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前太子谋逆,他忍痛赐死手足与弟媳,那一夜的血雨仿佛还淋在心头。如今,历史难道又要重演?萧崇渊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眼中布满血丝,内心的恐惧与猜忌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陛下!陛下!” 贴身太监尖锐的呼喊声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萧崇渊猛地转头,却见那太监眼瞳深处闪过一抹暗红 —— 与贤妃密室里炼制血咒的火焰如出一辙。还未等他开口质问,一阵刺骨寒意突然从脚底窜上脊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沿着脊椎攀爬。
此刻,璇玑宫深处,林挽月正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将母亲留下的碎盘贴在心口。盘上的星轨纹路突然发烫,与她腕间的双生盘纹产生共鸣,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全身。萧承煜倚着斑驳的宫墙,青铜剑上的船锚图腾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面竟汇聚成微型星图,指明西北方向。他的铠甲早已破损,伤口处的鲜血浸透了内衬,脸色苍白如纸,却依然强撑着保持警惕:“甘州的星舰已升起九盏招魂灯。香族的‘归墟引’秘术一旦完成,整个璇玑城都会沦为祭品。每一盏招魂灯亮起,就意味着有一名星术师献出生命,增强秘术的力量。”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话音未落,宫墙外人声鼎沸,如汹涌的潮水般迅速逼近。火把的红光透过雕花窗棂,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在墙壁上摇曳不定,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萧承凛跌跌撞撞冲进来,脚步慌乱,险些摔倒。他脖颈的替死纹大阵红光暴涨,如同燃烧的火焰,将他清秀的面容映得通红:“皇兄!西市传来消息,父皇在朝堂上撕碎了您的生辰帖,说... 说要以弑君罪诛灭九族!” 少年胸前的衣襟被冷汗浸透,那里还藏着从星核入口带出的半块刻有船锚的玉珏,此刻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发烫。
林挽月的断星纹突然如蛇信般窜上手臂,带来一阵灼痛。她抓住萧承煜的手腕,刹那间,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贤妃密室里,烛光昏黄而摇曳,白发老妪将皇帝的寿元烛浸泡在混有他们三人血液的铜鼎中,铜鼎表面泛起诡异的气泡;星砂在烛火中变幻出无数个染血星盘,每个盘上的林挽月都在狞笑,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疯狂;还有皇帝批阅奏折时,袖口不经意露出的暗红咒印 —— 那是控心术的标记,与在星核入口时感受到的邪恶气息如出一辙。
“中计了!” 她猛地推开窗,寒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只见御林军的玄甲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整齐地排列着,如同一道黑色的城墙。为首将军腰间挂着的香囊,正是贤妃赏赐的物件,香囊上绣着的星纹此刻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箭矢破空声响起的刹那,萧承煜挥剑斩断三支利箭,剑气却在触及箭簇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 箭头上涂着克制星术的香族毒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突围的道路布满荆棘与危机。林挽月甩出星砂织成护盾,幽蓝光芒与血色箭矢相撞,在空中炸开绚丽的火花,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的手臂传来一阵麻木,仿佛力量正在被迅速抽空。萧承凛跟在他们身后,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坚定,努力躲避着随时可能飞来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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