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埃德蒙蜷缩在床边,耳朵捕捉着城堡里的每一个声响。那声枪响后再无动静,但这种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令人不安。
锡盒在他手中冰凉如尸体的皮肤。窗外的雨停了,月光偶尔从云层间隙渗出,在地板上投下幽灵般的银斑。笔记本上的警告字迹已经干透:"莫里斯不是管家,是威廉的后代。他会杀人。"
埃德蒙的手指轻抚过那枚蓝宝石戒指。一百七十多年来,它一直隐藏在地板下的黑暗里,等待着重见天日的时刻。现在,它成了连接过去与现在的钥匙,一个能够摧毁布莱克伍德家族名誉的证据。
"我会让真相大白,艾米丽,"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语,"我保证。"
床头的机械钟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凌晨四点。再过两小时,天就会亮。埃德蒙决定不再等待。他小心地将戒指戴在自己的小指上(这是唯一能戴得上的手指),把信件和遗嘱折好塞进衬衫口袋,锡盒则放回床下。
走廊上死一般寂静。埃德蒙光着脚,像幽灵一样无声地移动。他需要找到一条离开城堡的路,前往村庄寻求帮助。但首先,他必须确认那声枪响的来源。
厨房区域空无一人,后门大开着,夜风卷着落叶在地板上打转。埃德蒙正想朝门口走去,突然听到地下室方向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他屏住呼吸,悄悄靠近声源。
"...处理干净,莫里斯。我不想再有任何意外。"是布莱克伍德爵士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嘶哑。
"已经扔进老井了,老爷。没人会找到他。"管家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埃德蒙从未听过的亲昵,"您不该亲自开枪的。"
"那个蠢货记者跟踪我从伦敦回来,肯定听到了什么。"爵士的声音越来越近,"韦尔斯那小子呢?"
"还在卧室,我确认过了。"
"去把他带来。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脚步声朝着楼梯方向移动。埃德蒙迅速退回阴影处,心跳如雷。记者?有人因为调查这件事被杀了?恐惧如冰水灌入他的血管,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怪的决心——他不能让更多人因为布莱克伍德家族的秘密而死。
趁着爵士和管家上楼的间隙,埃德蒙溜出后门,冲向车库。他的车钥匙还在口袋里,只要能发动车子...
车库门锁着。埃德蒙咒骂一声,转向通往村庄的小路。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站住!"
埃德蒙回头看到管家站在城堡后门,手里举着一把猎枪。没有犹豫,他拔腿就跑,冲进城堡周边的树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打在树干上发出闷响。
树枝抽打着他的脸和手臂,埃德蒙顾不上疼痛,拼命向前奔跑。他必须找到藏身之处,思考下一步计划。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在树林间闪现——艾米丽的幽灵指引着他转向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径。
小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小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在黎明微光中若隐若现。埃德蒙冲向教堂大门,木门奇迹般地在他触碰的瞬间开了一条缝。他挤进去,迅速将门关上。
教堂内部简朴而陈旧,但维护得很好。晨曦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光影。埃德蒙气喘吁吁地跪在长椅旁,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追来的脚步声。也许管家不敢亵渎圣地?或者他回去叫帮手了?无论如何,埃德蒙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谢谢你,艾米丽,"他轻声说,虽然幽灵已经不见了。
"你提到了艾米丽·布莱克伍德?"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圣坛方向传来。
埃德蒙惊跳起来,看到一个白发老人站在内殿入口。他穿着牧师袍,手里拿着一本圣经,脸上带着好奇而非敌意。
"我...是的,"埃德蒙谨慎地回答,"您是谁?"
"理查德·哈德森,这座教堂的牧师。"老人走近几步,"你是布莱克伍德城堡的客人?"
哈德森!R.H.的后代!埃德蒙几乎要跪下来感谢上帝的安排。"我是埃德蒙·韦尔斯,历史学家。我在城堡研究文献时发现了一些关于艾米丽·布莱克伍德的..."
"真相,"老牧师接过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找到了真相。"他的目光落在埃德蒙小指的戒指上,"上帝啊,你找到了她的戒指。"
埃德蒙从衬衫口袋掏出那些文件。"还有这些。证明威廉·布莱克伍德谋杀了自己的女儿,就因为她拒绝政治联姻并爱上您的祖先。"
老牧师的手颤抖着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内容。"我家族一直流传着这个故事。我的曾曾祖父罗伯特·哈德森是当地牧师的儿子,与艾米丽秘密相爱。当她失踪后,他花了余生时间试图证明威廉爵士的罪行,但所有证据都被销毁或隐藏了。"
"除了这些,"埃德蒙指着信件,"被女佣莎拉·詹金斯藏了起来。她目睹了谋杀。"
老牧师神情凝重。"韦尔斯先生,你现在处境非常危险。布莱克伍德家族不惜杀人保守这个秘密。现任爵士的祖父就是靠伪造继承文件获得爵位的——如果真相曝光,他将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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