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琴海的夜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林默的脸颊。渔船"海鸥号"在漆黑的海面上起伏,发动机的轰鸣掩盖了他们的交谈声。林默蜷缩在船舱一角,借着摇晃的油灯研究莎草纸上的文字。三天前从蒙特里乔修道院逃出来后,他们一路向南,在威尼斯郊外的一个小渔村找到了这艘愿意带他们偷渡去希腊的船。
"还是读不懂这一部分,"林默指着莎草纸右下角的一串奇怪符号,"既不是希腊文,也不是阿拉姆语。"
马克从船舱另一端挪过来,他的肋骨伤势好转了不少,但在潮湿的海上依然会隐隐作痛。油灯的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琥珀色的眼睛反射着微光,像是黑暗中的猫科动物。
"让我看看,"他凑近莎草纸,体温和气息瞬间包围了林默。三天来朝夕相处的逃亡,已经让她对这种亲密不再尴尬,但每次接近时,心跳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加速。
马克的手指轻轻掠过那些符号:"这是古埃及祭司文字的一种变体。看这个眼睛符号——不是真理之眼,而是荷鲁斯之眼。这部分应该是在说'光之语'。"
"光之语?"
"一种古老的能量知识,"马克的声音压得更低,尽管船上只有他们和两个不懂英语的希腊渔民,"根据真理会的记载,耶稣在失踪的十八年间(12-30岁)曾在埃及学习这种知识。它不是普通的语言,而是一系列能直接影响物质世界的振动模式。"
林默想起铜筒在他们亲密接触时的反应:"就像铜筒对我们的...反应?"
马克点头:"类似原理。真理会相信宇宙是由振动构成的,特定的声音、文字组合能与这种基础振动共振,从而产生物理效应。"他指向符号中的一个特定图案,"这个符号代表'转化',在埃及传统中意味着将普通物质转化为光能。"
船舱突然剧烈倾斜,一个浪头打在舷窗上,咸涩的海水从缝隙中溅入。林默本能地抓住马克的手臂稳住身体,两人在摇晃中紧紧相贴。即使在危急时刻,她依然注意到马克肌肉的紧绷和温度,以及自己体内那种奇怪的反应——不仅是吸引,更像是一种深层的共鸣,仿佛他们的细胞在互相识别。
浪头过去后,马克没有立即拉开距离。他的目光落在林默脸上,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你知道红枢机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我们吗?"
林默摇头,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脸只有寸许之遥。
"因为他也是血脉者,"马克的声音几乎是一种低沉的震动,"净化会的高层都接受过一种...改造。通过某种古老的仪式,他们获得了感知真理会能量的能力。"
"什么仪式?"
"血祭,"马克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用真理会成员的血。特别是记录者和守护者的血最为珍贵。历史上每次大迫害,净化会都会收集我们的血用于这种黑暗仪式。"
林默的胃部一阵翻腾,不仅因为船的晃动:"所以红枢机能感应到铜筒...和我们?"
"在一定范围内,是的。"马克终于坐直身体,拉开一点距离,"这就是为什么安娜院长给我们安排了海路。水能干扰这种血感应。"
林默将莎草纸小心地收进防水袋,塞回贴身的暗袋。自从蒙特里乔修道院的那一夜后,她开始理解自己携带的不只是一份历史文献,而是一件能影响现实的强大工具。这种认知既令人兴奋又令人恐惧。
"到了阿索斯山后怎么办?"她问道,"那里禁止女性进入,我会立刻被认出来。"
马克从背包里取出一套衣服:"修士袍。阿索斯山有上百个修道院,数千名修士,没人会特别注意一个矮小的新来者。只要你不说话,不摘帽子,我们应该能混进去。"
林默展开那件粗糙的棕色长袍,不禁苦笑:"我花了二十年证明女性在学术界的地位,现在却要伪装成男性去寻求真相。"
"暂时的退步是为了更大的进步,"马克递给她一把剪刀,"你的头发..."
林默接过剪刀,毫不犹豫地抓起自己齐肩的黑发,一绺一绺地剪下。发丝落在船舱地板上,像是黑色的泪滴。作为学者,她习惯了用理性和证据思考,但此刻,某种更深层的直觉告诉她,这场追寻远比学术重要——它是她血脉中的使命。
黎明时分,"海鸥号"在一个隐蔽的小海湾抛锚。船长示意他们必须游泳最后一段距离——阿索斯山的海岸线有巡逻队,渔船靠得太近会引起怀疑。
林默将防水袋含在口中,跟随马克跳入冰冷的海水。十月的爱琴海已经凉意刺骨,她强迫自己专注于前方的岩石海岸,忽略四肢逐渐蔓延的麻木感。
当他们终于踉跄着爬上岸时,朝阳刚刚为阿索斯山的峰顶镀上金色。这座被称为"圣山"的半岛上有二十座主要修道院和无数小修道院,是东正教的宗教圣地,也是世界上少数几个禁止女性进入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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