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吞噬了她们的身影,浓密的树冠将月光切割成碎片,散落在铺满腐叶的地面上。艾琳搀扶着克莱尔,每一步都让她的肺部火烧般疼痛。克莱尔瘦得惊人,但走起路来却有种诡异的坚定,仿佛某种执念在支撑着她早已透支的身体。
"还有多远?"艾琳低声问道,耳朵仍然警觉地捕捉着身后任何可能的追兵声。
克莱尔指向森林深处一条几乎不可辨认的小径:"就在那片山毛榉后面...小心树根..."
猎人小屋比艾琳想象的还要破败——倾斜的屋顶,斑驳的木板墙,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像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来者。门上的铰链已经锈蚀,克莱尔却熟练地从门框上摸出一把生锈的钥匙。
"你怎么会知道钥匙在这里?"艾琳忍不住问道。
克莱尔的手停顿了一下:"我说过...我不是第一个。"她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和草药的气息,"有时候猎人们会把抓到的狐狸关在这里...需要钥匙。"
屋内比外观看起来坚固许多。一张简陋的木床,一个石砌的壁炉,墙上挂着早已干枯的草药束。最令人惊讶的是,角落里有一个看似近期使用过的铁皮箱,上面放着一盏煤油灯。
克莱尔径直走向壁炉,从烟囱里摸出一盒火柴。随着煤油灯被点燃,昏暗的光线填满了小屋,艾琳这才注意到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和酒窖通道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艾琳的声音有些发抖,"真的只是猎人小屋吗?"
克莱尔点燃壁炉里准备好的木柴,火焰很快驱散了小屋的寒意。她转过身,在火光映照下,她深陷的眼睛里跳动着某种古老的知识。
"这是避难所,"她说,"也是记录室。每一个逃出来的邓巴家女人都会在这里留下信息...为了下一个。"
艾琳的胃部一阵紧缩:"下一个?你是说...这种...献祭已经持续了..."
"三百二十六年。"克莱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从1693年十月三十一日的夜晚开始,每隔三十三年,霍华德家族就会从邓巴家带走一个女人,关在酒窖最深处,直到铜钟停止。"
"铜钟?那个铜制装置是钟?"
克莱尔点点头:"它计算的不是时间...是血脉的延续。当最后一个霍华德的血..."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瘦削的肩膀颤抖得像风中枯叶。
艾琳急忙扶住她,触手却是惊人的热度:"你在发烧!"
"没关系...比这更糟的情况我都活下来了。"克莱尔勉强笑了笑,指向铁皮箱,"那里有草药...帮我泡些茶好吗?"
铁皮箱里整齐地放着几个小布袋,上面绣着不同的字母。艾琳找到标有"F"的袋子,里面是干燥的叶片,散发出薄荷与另一种陌生草药的混合气息。
"这是什么?"
"铁杉和薄荷,"克莱尔已经蜷缩在壁炉边的毯子里,"能退烧...也能镇痛。"
艾琳的手一抖,几片叶子撒落在地:"铁杉?那不是有毒吗?"
克莱尔闭上眼睛:"剂量决定毒性...我们邓巴家的女人比任何人都了解植物的两面性。"
水壶在壁炉上发出嘶嘶声。艾琳泡好茶,看着克莱尔小心地啜饮那杯可能致命的液体,不禁对这个女人的生存意志感到敬畏。
"现在告诉我,"艾琳坐在克莱尔对面,双手紧握以掩饰颤抖,"那个诅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霍华德?"
克莱尔呼出一口气,白色的水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盘旋:"1693年,霍华德城堡的酿酒师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葡萄...它能酿出世界上最甜美的酒,但需要一种特殊的肥料。"
"肥料?"
"人血。"克莱尔的眼睛在火光中显得异常明亮,"特别是处女的血。那年丰收节,六个邓巴家的女孩被邀请来城堡品尝新酒...只有五个回家了。"
艾琳感到一阵恶心:"上帝啊..."
"第六个女孩——我的祖先艾莉诺·邓巴——被活埋在葡萄园里。第二年,葡萄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收,霍华德酒名扬欧洲。"克莱尔的声音变得冰冷,"但艾莉诺死前发出了诅咒:霍华德家族将永远渴求邓巴家的血,直到血脉断绝。"
壁炉里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附和。艾琳想起城堡周围那些古老的葡萄藤,即使在冬季也显得异常粗壮,盘绕在石墙上如同黑色的血管。
"所以...每隔三十三年..."
"霍华德家必须献祭一个邓巴家的女人,否则家族成员就会一个接一个死去。"克莱尔直视艾琳的眼睛,"你父亲和母亲...那不是车祸。是诅咒开始收割了。"
艾琳的眼前浮现出父母葬礼上祖父僵硬的表情——那不是悲伤,而是恐惧。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老人失去了独子和儿媳,但现在...
"为什么没人阻止这种事?警察...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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